纪敬山和曹韵芝对视一眼,眼里也是难掩的痛惜。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处理完了相关的事宜,安顿好边境的百姓,所有参加战争的人都即将乘机返程。
纪轻舟为首的医护人员坐在前面的那架飞机上。
谢砚北和沈淮之则是和烈士的遗骸一起。
天空划过一道痕迹,在洁白的云层留下了踪影。
这一次的告别更像是永恒。
虽然是要回家,可是机舱内的气氛却无论如何也活跃不起来。
看着那沉甸甸的黑匣子上面覆盖着的国旗,大家都默不作声。
一群人沉默着,有的人轻轻把手放在了黑匣子上。
嘴边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
“兄弟们,我们回家了。”
萧烁因为内伤的关系,炎症加重,陷入了昏迷,还打着点滴。
组织上已经打过招呼,下飞机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把他转到总部的军区医院。
三个小时的行程,一行人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祖国列队迎接。
特意换了服装的士兵等候多时。
谢砚北和沈淮之为首,参加战争的人员,几乎每人都抱着一个骨灰盒。
两队踢着正步缓慢前进,在看到英雄骨灰的那一刻,在场的人肃然起敬,率先敬礼。
捧着骨灰盒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等着迎接的,还有许多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
大家自发地排着列队,泪水模糊的眼睛在盼望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英雄曾经的身影。
最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们行着少先队员礼,纪轻舟被这一刻震撼住。
为首的卫兵鸣枪,红毯中央放着几个巨大的花圈。
枪声划过天际,悲鸣中是所有人的钦佩和痛惜。
早早的接到了消息过来等着的家属,在看到飞机的那一刻就开始流泪。
一位上了年纪的父亲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上前。
母亲更是两鬓白发,看着骨灰盒上的照片,她脚步忽然瘫软。
“我的儿,你没给妈丢人,爹娘赶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声音悲戚。
二十年前他们为孩子的到来t欣喜,激动落泪。
二十年后,他们又泪流满面,亲自送孩子离开。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还有的孩子哭喊着要爸爸,更有身怀六甲的孕妇哭得几近昏厥。
现场中自然也少不了姑娘的身影,却只是匆匆瞥一眼,又流着泪离开。
在这些覆盖着国旗的黑色骨灰盒里,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有的人还没有见到即将要出生的孩子,还有人再也无法给父母敬孝送终。
纪轻舟活了两世,最是明白这样的痛苦,她心里堵得慌。
在大家的悲痛之中,灰色的天空撑不住这思念之苦,又淅淅沥沥的起了小雨。
接送的车队一直沿着街边鸣笛。
大家淋着雨,却始终护着怀里的骨灰盒子。
纪敬山和曹韵芝在街边流泪,纪清婉搀扶着二人。
看到谢砚北和纪轻舟在雨中的身影,一家人都心痛不已。
一家人终于团聚
他们经历了和并肩作战的伙伴离别之痛。
炮火纷飞的战争之中,便是如此无情。
等目送烈士离开,家属们久久不愿散去。
哪怕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可是看着他们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看着他们穿着的那一身衣服,便觉得亲人还在身边。
等所有的交接仪式完毕,归国队伍终于能和前来迎接的家属说上话。
“爸妈,外面还下着雨,你们怎么来了?”
纪轻舟挽着谢砚北的胳膊,一路朝着纪敬山和曹韵芝的方向过去。
曹韵芝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没见,她恍如隔世。
“瘦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快让妈好好看一看,你受伤了没有。”
曹韵芝放心不下,拉着纪轻舟仔细地看。
确定她没有任何伤,她眼睛里化不开的忧愁才消散了一些。
纪轻舟道:“妈,您放心吧,砚北把我保护得很好。”
曹韵芝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一眼谢砚北。
“砚北,你的身体怎么样,腿还好吧?”
谢砚北勾起一抹笑,礼貌回应:“不用担心的妈,我很好。”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纪敬山,有些生涩地喊人。
“爸。”
纪敬山脸上的笑带着褶子,却是发自内心的。
“哎,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纪清婉有意想要调动气氛。
她一只手紧紧挽住了曹韵芝的胳膊:“爸妈,这我可就要说你们偏心了,妹妹和妹夫一回来,我明显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可要闹了!”
纪敬山和曹韵芝被她逗笑:“你们姐妹两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安生的时候,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争宠。”
纪清婉撇了撇嘴,余光却暗戳戳地打探纪轻舟有没有受伤:“就要争就要争。”
大家一派和谐。
曹韵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跟谢砚北解释:“你妈妈已经被我们接到京城了,这两天转凉,她感冒高烧不退一直都在打点滴,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忙完咱们回家,让她也好好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