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老人家年纪都不小,都在五十岁以上,最年长的一个,有六十一岁。
可是李解不信,他是有理由不信的,因为这帮文盲不会数数啊。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岁数?
然后李村长看到不远处“黑蛟沙”的寨墙上,居然有一个个“正”字以及各种绳结,顿时内心羞臊,接着为了掩盖自己的智障,恼羞成怒道:“同为‘沙野’之人,‘黑蛟’能往‘白沙’,‘白沙’不能来‘黑蛟’焉?”
“……”
“……”
几个小老头儿手中的拐杖差点被吓掉,实在是李村长的嗓门超级大,加上他的体型也很大,跟几个佝偻老头一对比,可以说是相当的强烈。
“首李且慢,首李且慢……”
好不容易匀好了一口气,最年长的老头儿也没有倚老卖老。当然原本他是想这么干来着,偏偏李村长不吃这套的样子,立刻启动了备用方案。
“慢什么慢,不慢!”
作为一个暴力工头,他什么讨薪套路没见过?为了讨薪,工人三十六计能用一个遍。其中美人计还能多加一个“仙人跳”,比三十六计还强不少。
可惜,作为一个工头,他身经百战,输过吗?没有!
战无不胜!
李解他……骄傲。
“小的们!”
一招手,身披两层竹甲一层皮甲的李村长嗓门更加洪亮,“随我去‘黑蛟沙’作客!”
“是!”
一百多号“白沙勇夫”,齐齐地回应了一声,那架势、那排场、那整齐划一……就算是吴国大王的“王师”,也就这样了吧。
那几个出来阻拦的老头儿顿时懵了,连忙哭号起来:“‘黑蛟’无知,‘黑蛟’无知,首李饶命,首李饶命啊”
李村长一听,顿时冷笑,这种卖惨讨薪的套路,他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回,有意义吗?
没有!
李解他……坚毅。
“‘黑蛟’之人,言我凶恶胜于蛟龙。”李村长低头看着几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小老头儿,“‘黑蛟’虽大,不如我大。‘黑蛟’虽恶,不如我恶。”
然后李村长洋洋得意地看着不远处的“黑蛟沙”寨墙:“今日不饶‘黑蛟’,非是‘黑蛟’无知,实乃有知啊!”
言罢,李村长竟是有点小兴奋地笑了起来:“我恶人也。”
身后一群“白沙勇夫”听了,顿时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两块鳄鱼皮,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沙雕弟弟更是带头道:“昆兄睿智,今后‘白沙勇夫’,便是鳄人。”
“没错,说的对!好!”
李解一听小舅子脑袋瓜开了窍,顿时大喜,“走,为兄带你作恶去。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交出来!饶命?饶你个头啊!”
远处,一辆悄悄摸摸跟着过来的牛车上,有个穿着不错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支笔,然后在一块木条上写下几个字:有沙野之地名黑蛟,宿老外出请恕,言黑蛟无知。白沙猛夫曰我恶人也,乃攻黑蛟。
牛车上的男子写完东西之后,将文具用品重新放好,然后整个人端坐在车上,远远地看着“白沙勇夫”结队前行。
之前没仔细看,还不觉得如何,等看到“白沙勇夫”居然一队接着一队很有节奏地行进,男子脸色大变:“百沙野人,竟能令行禁止?!”
行军打仗是四个字,但意义却不是简单的跑路和开片,实际上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就是行军,这其实就是军事训练,另外一个部分就是打仗,这就是训练成果。
眼下李村长带着的一百多号“鳄人”虽然看上去像一群逗逼,当然本质上也的确是一群逗逼,但这不妨碍这一百多条“鳄人”做到了最低程度的“披坚执锐”,还有让人叹为观止的“令行禁止”。
虽说在李村长眼中,这就是高中新生入学军训的水平,但用来和一群“乌合之众”开片,那绝对是绰绰有余啊。
“首李饶命,‘黑蛟’甘愿贡偿”
有个小老头儿总算智商上线了,各种套路不管用的情况下,那就直指问题核心,人李村长不辞辛劳跑一趟“黑蛟沙”,那能是来慰问“黑蛟沙”人民群众的吗?
这要是没点好处,谁愿意带着一百来号小弟遛弯儿啊。
走路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啊,平日里又没有油水,都琢磨着如何养膘过冬呢,这让人白走一趟,这不是让人减肥吗?
过分!
“这可是宿老所言!”
李村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作为一个工头,面对非法讨薪的工人,他有的是应对办法。
能不暴力解决,那也里里外外省了不少事儿不是?
再说了,愿意谈判的工人,那都是怕事儿的。这条件上,原本欠薪一千给个五百他们能答应,打五折都能忍,那打三折肯定也能忍啊!
这不动手就能黑个百分之二十,得承包多少工地才能黑出这么多利润出来?
所以李村长一听“黑蛟沙”的老家伙居然开始呼号求饶,他就知道,这是要立地暴富,当场发家啊!
“是吾家所言,是吾家所言……”
老头儿们纷纷点头,一脸衰败无奈的样子。不过李解却是眼睛微微一眯,冷笑一声喝道:“尔等老弱,能当‘黑蛟’之主?”
“吾家虽老,于‘黑蛟’之中甚贵。”
“唔……”
李村长一听,寻思着这几个老家伙,怕不是在“黑蛟沙”,是属于“德高望重”之辈。
搞不好还是某些小集团家族的领袖,权力肯定是不小的。
不过这样一想,李村长又不爽了:“如此说来,‘黑蛟’欲求取白沙美色,亦是尔等之谋?”
几个老家伙更是一脸发懵,李村长怎么跟别的“沙野”老大不一样啊,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啊。
“我等老弱,岂敢好色!岂敢好色啊”
“对对对,另有其人,另有其人……”
看到这几个老家伙的表现,李村长更是不屑,心中暗暗琢磨着,就他们这个怂样,说不定能黑来更多的好处,比预期还要高得多啊。
“好!权且信之。”
李解微微点头,然后道,“如何赔偿,不如就地相商?”
说罢,李村长一招手,就有几个“白沙鳄人”小跑过来,从身后解下几个小马扎,放在了地上。
李解坐上去之后,一伸手,冲几个老头儿道:“坐。”
“谢首李……”
几个老头儿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坐上了小马扎,刚刚舒缓了一下情绪,却见李解从两层竹甲下面,摸出一张羊皮,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然后李解很亲切地笑着对几个老头儿道:“几位宿老,这些就是我‘白沙’的一点微末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