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捏住年轻男人肩膀,手臂肌肉贲张,极具力量。
年轻男人痛得草了一声。
他愤怒转头,对上男生居高临下的目光,又看了看男生英俊过头而又年轻过头的面庞,满嘴国骂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的小孩都他妈吃激素长大的?
男生神色平淡,眼神却有种无言的压迫感。
他钳制着猥琐男,目光钉死了对方不老实的手,从座位上提起背包,挂在一边肩膀上。
“欺负两个小姑娘多没意思,走吧,派出所分辩去。”
听到派出所,年轻男人脸一下变白,下意识拿出刚才的话术:“看到美女忍不住拍个照而已,刚刚那些小姑娘不也都在拍你吗?你怎么不把她们都抓走?”
男生帽檐下的眼睛抬了抬,对上舒檀望过来的目光,她们刚才在拍他?倒是没看出来。不过也没什么。他再垂眸,望着年轻男人:“等她们也像你一样拍了不该拍的再说吧。”
折桂
四个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开始猥琐男还在狡辩,舒檀拿出证据,民警又从他手机里翻出偷拍,人证物证确凿,他才哑口无言。
没什么可说的。
依法拘留十日。
民警稀奇地打量两个见义勇为的小孩,看着也就十五六,最多上高中的年纪,胆子倒不小。
尤其是女生,文弱清丽,却有股侠气。
“少年强则国强。”民警忍不住感叹。
“都是好孩子,但是下次还是要小心,尽量和坏人周旋,不要硬碰硬。”
舒檀想说她快成年了,想想这样反倒幼稚,便又闭上嘴。
男生着意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出对交警的赞同,倒显得他跟交警是一代人,就她一个小孩似的。
舒檀被这一眼看得,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多大?”有点不服气的意思,所以说出口就后悔了。没必要,较这个劲真没必要。
男生张口就来:“28”
他个头高,身板却清瘦,是少年特有的单薄,还没长成成年男子的厚实健壮。
能成年就怪了。
不知为什么,舒檀抬杠似的回了句:“那我29”
男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原来是姐姐。”
男生:“姐姐好。”
舒檀:“……”
。
年龄话题把天聊死了,两人之后就是做笔录,没什么交流。
录完笔录,已近黄昏,绛紫色的乌云堆叠在头顶,看着像是要下雨。
男生看了眼舒檀的行李箱:“你怎么回?”
舒檀想说坐公交,又生起些许戒备,最后只道:“有人接。”
男生点头:“那就好。”
舒檀装模作样看了眼手机:“我妈让我去公交站台等她,先走了。”
男生道:“我也去公交车站。”
“……”
舒檀:“哦。”她表情疏离,不热情。
男生却不大有眼力见:“你是哪个方向?”
又说:“我是凤岐路。”
凤岐路就在雪金路的上一站,舒檀一时无语,还真是巧了。
两人站在同一个站台等车,各自低头看手机,没有说话。
没等多久,却起了风,又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珠连成线,砸在柏油路面溅起水花。
水汽氤氲,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舒檀往站台里退了退,望着珠帘似的雨幕,思绪飞到刚到龚家的那一天。
龚鸣锐充满敌意地看着她,龚城淡淡地说:“这是你弟弟。”
朱芸尴尬地微笑:“檀檀,快叫弟弟啊。”
其实一个称呼,也没什么,又不是让她喊爸爸。
但那天,她还是没叫出口,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继父皱起眉头,失望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只不肯摇尾巴的流浪狗。
而龚鸣锐直接尖叫:“她是拖油瓶!她不是我姐姐!”
龚城象征性地制止了他:“没礼貌,不准这么说话。”
朱芸悻悻地推了舒檀一下:“哑巴了你。”
舒檀索性哑巴当到底,到最后也没说什么,拎着她的行李箱,跟着朱芸上了阁楼。
阁楼层高很低,站在那头顶快要贴上天花板,采光不好,昏暗的房间里一盏3瓦小壁灯幽幽地发着光。
这次拿到奖学金,可以买台灯了,舒檀心想着,回神时天色已经全黑,雨下得像天破了洞,水从洞里泼下,淹没路面,眼看就要涌进站台。
短短几分钟,完全变了天。
舒檀又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听到男生说:“公交车停运了,要不要拼车?”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男生骨节突出的手腕垂下,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公交车停运的消息。
雨确实太大了,舒檀摸出手机,看到暴雨红色预警。
天灾当前,两个不算太熟的人只能共渡难关。
舒檀那点对陌生人的戒备此刻不值一提:“打车吧。”她摁亮手机。
“我来。”男生点开打车软件,附近有三十多号人排队。
要等吗?
黑云翻墨,大雨磅礴,积水仍在上涨,站台里空空荡荡,偌大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
舒檀按了按狂跳的右眼,目光落在行李箱上。她有伞,但这么大的雨,撑伞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