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烤鸭之外的三样菜苏宛也还未尝过,她期待地提起筷子,夹了块鱼肉,霎时鱼肚中鲜美的灌汤汁就如琼浆玉液一般徐徐流出。
苏宛将嫩滑的鱼肉咽下,又舀了一口汤汁入喉,只觉自己浑身被这鲜味充斥,仿佛也要化作一条鲜活的鱼了。
“苏妹妹!你今日来这玉京酒家,怎么都不和我说句,我得给你上些更好的菜才行。”
骆闻又摇着他那竹骨扇,未待敲门便径直推开了门,嘴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直至一瞧见坐于苏宛身后的崔氏,他笑脸一僵,当即就欲退出房去,不料被苏宛唤住:
“骆公子来了,请快快坐下罢。”
“不必了苏姑娘,我想起还有些事,你与夫人好生吃着,我再唤小厮送几个菜来。”骆闻堆着笑,急忙出了屋子。
他骆闻这人,向来胆大肆意,不怕天不怕地,最怕的就是家中长辈,连带着只要是年过中旬的人他都不由畏惧几分。
他会如此惧怕,全然都是因为儿时被他爹打骂得太多,一年中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他爹声名显赫,有权有势,骆闻一个庶子,就算才气平平也能混个小官作作,可他从小就叛逆,逃学撕书什么都做过,他爹恨铁不成钢,每每一生气便对他拳打脚踢。
待骆闻长大了,发现自己颇爱经商后,便将自己这几年攒的钱带到乌庄,开了这一家玉京酒家,如今过的也算悠然自得。
只是他没想到苏宛是和她娘一起来吃的,那时隔许久的畏怯又忽地生了几分,这才落荒而逃。
苏宛见骆闻来去匆匆的,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他言行举止向来都十分新异,便笑笑了之,向崔氏介绍道:“方才那位公子就是这玉京酒家的掌柜。”
崔氏甚是讶异,感慨道:“这赫赫有名的玉京酒家,掌柜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公子哥?真是年少有为,能力不凡啊。我和你爹还自诩在生意之事上摸清了不少门道,谁知这年轻人早已将我们甩至身后。”
“说什么呢娘,你和爹开的食肆与这酒楼又不同。况且这掌柜公子本就是名门出生,人脉财力自是不同,你与爹才是真的白手起家将食肆做得红火,比他可不容易多了。”
崔氏见自己又被女儿几句话给安慰好了,暗自欣慰道苏宛是愈加懂事了,出落得也亭亭玉立,宠溺地喂了苏宛几勺鱼汤。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后,这桌菜吃得差不多了,崔氏便令苏宛去再点几个菜,打荷回去带给她爹吃。
苏宛应下,出了门去。她才掩上房门,便听见离自己几步远的雅阁中,传来咚的砸地声。
她循着声找过去,见雅阁的门掩得紧实,便侧首贴在门上听了会,竟是一点声响也没了。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苏宛如此想着,抬步正要离开,忽而透过窗子看见了一个人躺在地上的模糊身影,再联想到方才的声音,她便以为定是这人突然在这房中晕倒了。
苏宛没有多想,立即开门进了房,想要救人。
她还没迈出几步,脸上突然被不知从哪横过来的手一捂,一把锋利的刀就抵在了脖颈处。
苏宛本还没弄明白情况,但垂眸一瞥放在自己脖子前的刀,思绪立马就清醒了几分。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捂嘴胁迫了,将心安定了几分后,小心翼翼讨笑道:“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就在旁边的雅阁吃饭,一不小心走错了,你就将我放了罢。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
大概是这番话真有作用,苏宛感觉到这人使出的力道明显轻了不少,连握着刀的手都放下了。
“苏宛?”
苏宛闻言面上一怔,向后看去,竟是一脸诧异的程洲。
二人目光一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陪我娘来这酒楼吃饭,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苏宛瞥了眼还昏迷在地上的人,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还一个人在这房间。”
程洲缄默了半晌,轻声道:“苏宛,你……是否信任于我?”
苏宛不明白程洲在此刻为何要问这种问题,但这些时日下来,她已将程洲当作她深交的好友,便眼神真诚的回道:“自然是信的。”
“既有你这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现下在做极为重要的事,但也有些危险,时间紧迫,我日后再与你解释,不知你可否帮我在门口把风,若有人来了,就立即示意我。”
程洲脸上的神色格外恳切,与他平日里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大不相同,连苏宛都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
她又看了眼倒在地上不知身份的人,谨慎地问道:“不会出人命吧?”
程洲哑然,笑着摇摇头。
“那好,我去门口守着,如果来人了就抬手,你动作快些。”说罢,苏宛便走到门前,轻轻拉出一条缝隙,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外看。
听到程洲已走去那晕倒之人的身前,苏宛还是没忍住,偶尔回头往屋里瞟上几眼。
只见程洲正蹲在那人跟前,两手都在那人身上摸索着,还将每一个兜都翻了开来,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出所料,他翻找出了一张写着字的纸,展开看了一会后,便重新叠好放了回去。
见他似是要起身,苏宛急忙将头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