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这才认出跟前这位大人是刑部尚书,面色缓和几分,说道: “陈大人莫要为难杂家,这罪女犯下滔天大罪,是皇上唤杂家来捉其归案的。”
陈舟行冷哼一声道: “我乃当朝刑部尚书,查过的案情无数,既李公公说她犯了罪,不如将罪状说来,让我定夺定夺。”
“不瞒大人,方才在席上有婢女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各上了碗红枣羹,谁知皇后娘娘方吃一口便肚疼难忍,晕了过去。皇上急忙唤来太医,由太医一查,竟是那两碗红枣羹中放了牵机,还好皇后娘娘方吃一口,没有伤及性命,贵妃娘娘没来得及享用也逃过一劫。经杂家向御膳房问话后,这红枣羹皆是出于大人身后的罪女之手,因此,大人还请让杂家将这罪女带至皇上跟前去。”
红枣羹?那里头怎么会有牵机?
陈舟行回首看向苏宛,苏宛迎上他的目光,摇头道: “不是我。”
李公公等得不奈,催促道: “这罪魁祸首到底是何人,自然是有皇上决定,若二位执意在此耽搁,就莫要怪杂家动手了。”
“不必了,李公公,我正巧要回席上,亲自与你走一遭罢。”陈舟行步子未移,不让半分。
李公公见陈舟行吃软不吃硬,顿时赔笑道: “陈大人若能作陪,杂家自是欢喜,只是这罪女得叫侍卫们押送去,不然杂家如何向皇上交待呀。”
见陈舟行还欲争执,苏宛拽了下他的袍袖,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说道: “我本就是清白的,也不怕皇上问罪下来,公公若要押下民女,那便来吧。”
李公公未想到苏宛是个有骨气的,正好也不用他再多费力气,一声令下,侍卫便将苏宛拿住。
一行人走至宴席上,本欢声笑语的宫宴现下却一片沉寂,皇上身穿龙袍坐于首座,面色愠怒,其身旁空着的两座想必就是皇后与贵妃的。出了这档子事,下头的臣子皆垂首不语,唯恐说错一句话惹怒皇上,降罪于自己一家人。
李公公领着苏宛走至皇上跟前,躬身道: “陛下,杂家已将这罪女擒来了。”
皇上看了眼苏宛,抬手猛力往桌案上一拍,放声道: “说!你这居心叵测之人为何要加害于皇后和贵妃!”
苏宛伏于地上,不卑不亢道: “回皇上,民女从未有谋害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之心!民女不过是一介食肆掌柜,承蒙皇上恩惠,得以在京城开设食肆,还能入宫掌厨宫宴,民女已是十分满足,只想脚踏实地将食肆经营稳妥,断然不会做此等葬送食肆前途与自身性命之事。况且,民女出生江南,在京城中犹如浮萍一般,无任何亲人背景,怎的会想不开去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下毒呢?”
“皇后与贵妃的红枣羹皆是由你熬煮的,除了你,旁人如何下毒?”皇上追问道。
安候的位置就在贵妃下手,如今贵妃受了惊吓回殿休息,他的座位便仅在一人之下,这会盯着苏宛出声道: “李公公方才去拿人的时候,说姑娘不在御膳房,若不是姑娘因给两位娘娘下了毒,心中慌乱,又为何会离开御膳房去?”
苏宛解释道: “在熬煮红枣羹时,民女因有事便出了御膳房去,当时红枣羹还在炉上熬煮,任何在御膳房中的人皆有可能下毒,请皇上明察。”
“哦?有事?”安候冷笑一声, “姑娘先前还说在这京中孤单伶仃,怎的在这宫中除了宫宴外还能有旁的事了?莫不是姑娘听说今夜这宫宴有许多贵人们出席,想误打误撞给自己寻门亲事罢?”
这安候说的话实在不堪入耳,苏宛登时盛怒,却碍于皇上在座难以发作,只好愤慨道: “还请安候慎言,莫要辱人清白!”
此时,立于安候身后的小厮忽而指向苏宛,开口道: “侯爷,小的在万商节时见过这位姑娘进了药材铺子。”
皇上一惊,急忙道: “给我细细说来!”
那小厮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道: “回皇上,那时正是上午,小的刚给侯爷办完事,就在回金玉楼的路上,看见这位姑娘领着几人从药材铺子出来。”
“报!皇上,臣等在御膳房搜到了未用完的牵机。”一位侍卫行至皇上案前,将牵机递给了皇上过目。
皇上愤怒地将这牵机朝地上一扔,喝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宛连忙回道: “禀皇上,民女进宫及进御膳房前皆是被搜过身的,如何能将这牵机带进来!且民女进药材铺子那日是去隔壁米铺买米的,见米铺关了门,才去药材铺子问那米铺为何闭门,并未买任何东西,更别说牵机了。”
安候发问道: “若宫中有人接应,将牵机递给姑娘呢?”
苏宛言辞恳切,安候又穷追不舍,这一问后牵扯得更深了,眼下证据不足,场面一时僵持下来,众人皆等着看皇上将如何定夺。
席中缄默了一会后,陈舟行走了出来,向皇上请示道: “陛下,既有案情,臣身为刑部尚书理应查明,不如陛下将此事交予臣来处置,不出五日,定使其水落石出。”
陈舟行入刑部以来,向来秉公执法,严明依律,皇上对他甚是垂爱,由他来查这事自然放心,颔首道: “朕允了,不过陈爱卿定要在五日之内查清,不然朕可难向皇后与贵妃交待啊。”
“陈大人倒是上心得很,若本候没记错的话,陈大人时常去这琼苏楼用膳罢?也不知道是为的美味佳肴,还是美人作伴,陈大人查案的时候,可莫要心软呐。”安候眼色不善,状似玩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