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泪水却无声地滑下来。
老牛和彭松都愣了。
我处理郝泽宇情绪崩溃的经验太多了,我见怪不怪,他哭出来就好了。
他忽然抱住我,大声哭了起来。
我摸着他的头,像是无数个夜里,他从梦里哭醒,那样抚慰着他一般。我懂,每一次他哭,我都懂。
我喃喃道:“她变成这样,是她咎由自取,跟你没关系。你不跟她说这些,她今天不吸毒,明儿也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突然,我身后一阵波涛汹涌,我想把郝泽宇推开,但他抱得更紧了。这让我气息大乱,括约肌失控。
“小松子,能换你抱他哭吗?”
“怎么了?”
老牛吸吸鼻子,“什么味啊?这么臭。”
听到“臭”字,我终于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地放起了屁……我羞愧得大哭起来。我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是跟郝泽宇分手算了!
〔二〕
我和郝泽宇和好如初。不是刚谈恋爱的那个“初”,而是刚认识的那个“初”。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也不是不好,我俩少了很多犯浑的机会,跟要争夺模范情侣似的。
这样不好吗?挺好的,就是心中有种焦灼的空。
我安慰自己:我们大人的恋爱就应该这样,也不能每天都在烟火下亲吻告白呀。先这么着吧。
我的减肥事业告一段落,邪路走不下去了,以后我宁可胖得精致,也绝不瘦得雷同。
我开始研究微整形。
在人家这么忙的时刻,老天爷却依然要找事儿。
那晚,我的连环响屁,都没让吸毒那件事画上句号。
“经纪人一吸毒,他立马跟人家撇清关系,真薄情。”
“经纪人吸毒,他怎么可能不吸?”
“说不定是他把经纪人带坏的呢!”
“我表哥的邻居的老公的儿子是警察,他说郝泽宇也在那屋子,跳窗逃走了!没被抓到。”
“不是这么回事,我二叔的小三的外甥女是电视台的,她说他当晚也被抓起来了,他后台硬,被保出来,消息还压住了。”
“抵制吸毒艺人!郝泽宇滚出娱乐圈!”
事件发酵到啼笑皆非的程度,网上很快有段子说,郝泽宇后台硬到可以控制今天的日出。各种骂声一片,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关心。
这时候要开始做公关了。律师事务所扔来一纸专业的声明,老牛忙得焦头烂额,让我帮忙看,我一目十行扫完,立即打电话给事务所,“你们要是连个声明都写不好,我们还是找其他家合作吧。”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老牛纳闷。
“你甭管了,出去忙你的,声明这事儿交给我了!”
对方老总如临大敌,带着几个律师赶过来,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我把声明投影到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分析,一个字一个字地骂。“我们每年交那么多服务费,不是让你们写‘对于网络流传的一切不实信息,我方将保留法律诉讼的权益’的,拜托,我们不是要告那些造谣的,我们是要让那些将信将疑的吃瓜群众们信我们,明白吗?”
“那您说怎么办?”
我一条一条地分析。
“首先,得让人家相信,我们不是薄情。吸毒的丹姐抛弃他在先,而不是他红了把丹姐踹走的。你们找我们牛总要经纪合同,作为声明的证据发出来。
“解决完这个,还得撇清关系,丹姐早不带他了。把丹姐的出境记录和回国时间都确定清楚,强调她回国后只签了一个小艺人的事情。郝泽宇没见过她,更没机会跟她一起吸毒。
“不对,她吸毒那天,好像跟郝泽宇吃饭来着……这好办!那天一起吃饭的,还有我和老牛,后来我犯心肌炎,郝泽宇和老牛把我送和睦家了,郝泽宇有不在场证明。不过空口无凭,你们赶快把饭店和医院的监控录像给调出来,那就是证据。
“另外你们也别只保留法律诉讼了,开始搜集证据,先抓几个造谣典型,谁出名告谁——律师函写的吓人点,现在吃瓜群众的智商都低,一听说谁发律师函,就觉得谁有理似的。”
我事无巨细地要求他们,对方说他们回去后马上弄。
我手一挥,“也别回去弄了,声明现在就写,证明材料你们打电话操作吧,一小时后跟我说你们弄得怎么样。”我看了看表,该中午吃饭了,我叫助理,“现在订外卖,什么贵订什么!千万别饿着咱们的大律师。”
出会议室,我又叮嘱助理好好看着,上厕所也别让他们出这个门。
小孩们问我中午吃什么,又吃草吗?
我大概教训律师们教训得很爽,我说吃个屁,你们都快没饭吃了!
“谁管新媒体来着?”
一小孩举手。
“现在就找几个合适的微信公众号,给钱联系几个老牛的专访,不停地ph‘郝泽宇的经纪人是老牛’这个信息点,今天这事儿就坏在老牛的知名度不高,要不然那瘾君子怎么可能还占着郝泽宇经纪人的旗号!”
又一小孩举手,“我认识几个商业杂志记者,塞钱就能写赞美的那种商业报道。”
“给你加只鸡腿,现在就问价钱!花式吹嘘老牛多牛,多会营销艺人,他是怎么把郝泽宇弄红的!”
快递到了,是老牛让郝泽宇做的血液检查报告,一小孩说这下能证明小宇哥的清白了吧。
我瞪他,“谁能明白阴性阳性啊,找几个知乎或者果壳的医学大v,让他们写几篇怎么鉴定人吸毒的科普文章,结合郝泽宇这个事件写,稿费按照一个字十元那么给!”
我又问:“谁管郝泽宇的粉丝会来着?”
“我!”
“马上跟那些粉丝高层开会,让郝泽宇的粉丝都消停点,我在网上看他们吵架都晕了,他们有那工夫,多转发咱们的澄清声明,多在各大论坛上做澄清帖,别老觉得是对家粉丝黑咱们……”
说到这儿,我心头突然一亮。
老牛的电话打过来,“哟,福子姐,好大的官威呀!”
我膝盖习惯性地一弯,“奴婢都是揣测着牛总的心意办事的……”
“滚滚滚,跟你开几句玩笑,你又跪了,烦不烦!你做得对,你要是躲在办公室哭,我才要揍你呢。”老牛又跟我开玩笑,“福子姐,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在想,这事儿无风不起浪,郝泽宇又红得让人眼红,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你看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咱不能光防守,得反击呀!”
电话那头,老牛愣了几秒,明白过来,“对啊!怪不得我总觉得不对劲呢!”
他以骂代赞,“你笨了一辈子,有了稳定的性生活,脑袋都变聪明了!”
挂了电话,我也有点纳闷,我这是怎么了?嗯,明白了,我是真的爱郝泽宇。只能我说郝泽宇不好,谁敢说郝泽宇半点不是,我可以跟全世界拼命。
这时,办公室一小孩跟另外一小孩说话,“哎哟,好在咱家巨星不吸毒……”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在我跟郝泽宇没好之前,他一直背着我偷偷服用什么东西,那东西就装在他最喜欢的那个手袋里,跟我好了之后,手袋就不见了……
办公室忙得热火朝天,我倒像个闲人,发了一会儿呆。
新声明写好了,我挑不出什么错来,但还是故意冷着眼看了两分钟,办公桌前的律师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