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伤害你,但是……”
“但是什么?”陆展安看向她。“但是我是罪有应得,所以应该放她一马?”
他戏谑的表情让慕长宁感觉疲惫,她仰头叹气,红了眼睛。
床边,她膝盖磕在冰凉的地砖上面,好声好气地求他。“放了她吧。”
“长宁,这套对我不管用了,别再指望我会心软。”陆展安说。
一片安静中,慕长宁几乎要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费了好大力才抬起头,还想要开口,但陆展安明显已经不想再听了。
一只手遮住了她泪光盈盈的双目。“出去。”
白天,傅安若依旧留下照看陆展安。
她在陆翰阳走后就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看上去是在玩手机,但又视线飘忽的。
“想说什么就说。”陆展安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傅安若坐直了身子,默默念了一句。“物极必反。”
“
什么?”
陆展安歪头时扯到了伤口,疼得蹙眉,傅安若立刻上前让他别动。
“我是提醒你,慕长宁现在已经快崩溃了,你别闹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展安听懂了这算得上是意味不明的话,但他装傻。“她崩溃不崩溃,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安若毫不客气地直接拆穿。“如果你真的想惩罚蓝梦,大可以直接把她送进去,你迟迟不动,不就是等着慕长宁来找你?”
“她来我就得回头?我就这么贱?”
林牧久知道了
“没错。”傅安若回应。
陆展安双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默默地在心里把她家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傅安若从他脸上看出了端倪,嘴上自然也不留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言琛不去拦,你也不会把蓝梦怎么样。”
她听陆翰阳说,陆展安在被抬进车子后,堵住门和低下身的莫炎说了什么。
不然莫炎哪有胆子敢擅作主张联系慕长宁?
“我看上去怎么样?”陆展安莫名问了一句。
傅安若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瞧了他两眼回答。“你这张脸,再瘦下去都不像人了。”
陆展安听后笑了,模样有些许悲凉。
“那为什么她一句都不问我呢?”他仰脸呵出一口气,就如同刚才冷性的样子,只不过现在更真实一些。
在慕长宁沉默的时间里,他胸口处的纱布就摆在那,白花花的一片。
陆展安很担心她被会吓到。
可直到她下跪求情,只顾蓝梦,他才发现她看都没看一眼。
傅安若说。“放了蓝梦,也放过慕长宁,你会解脱的。”
陆展安没有答应。
刀扎在身上的疼痛都换不来他清醒,何况靠自己?
几天来,慕长宁连续失眠。
她调用多方关系都联系不上蓝梦,心乱如麻到最后也只剩下了干着急。
再加上每每一躺在床上,她就会感觉被一种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然后在惊吓中出一身冷汗。
梦里的痛苦,那种想逃逃不开的绝望,让她没办法睡
一个好觉。
她多希望那天晚上她可以完全昏死过去,或者失忆也好,但毁人的药丸不只能让她在无力中清醒地承受侵犯。
那种感觉就像赤裸地溺在水里,被碾压滑腻的海藻缠满全身,不能喊叫,不能呼吸,动弹不得。
她的住处是十分冷清的,所以她多少次哭着醒来时,立刻就会被孤独和恐惧包围。
每当这一刻,她就想要杀了陆展安。
……
这日子好像成心不想让她过舒坦了一样,祸不单行,言琛很快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你的事情林牧久知道了,他好像是要回国。”
这句话大概是压垮慕长宁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吸不畅间,她颤抖着弯下了腰,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言琛被她这模样吓到了,刚想开口,就听到她轻声问。“他在哪儿?”
“现在还在国。”言琛如实说。“他新成立的公司不错,剩余的工作他应该还没有处理好。”
慕长宁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放在车门上的手。
无疑她是没有办法面对他的——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她都慌乱地想要逃跑了。
“不,不能让他回来。”慕长宁断断续续地说。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已经满身疮痍,再也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耀眼发光的慕长宁了。
她也不想让他知道,一个残破不堪的她,还是在小心翼翼地爱着他。
这么长时间,她都在努力地去忘记林牧久。
可到了这样脆弱的时候,她
最思念,最想要依靠的还是他。
看来努力是一点没起作用。
当然,一个被她爱了这么久的人,一定会愿意放弃所有,就为了回来给她一个怀抱。
金钱事业,名誉地位,他可以都不要。
可她怎么配?
言琛叹了口气。“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要是有能力就拦着他吧。”
慕长宁自然是拼了命也要拦他。
她连续拨打了两次林牧久国的电话号码,但都被挂断了。
“我赶凌晨的航班走,等落地了会联系她的。”林牧久听到林易开口提醒他接听后,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林易上前一步。“你就不能先接一下吗?万一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
林牧久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整理行李箱。
“久哥,你再冷静想一想吧。”林易努力地劝阻。“过几天的研讨会后,公司就能签合同了,你现在走,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是我什么都没了。”林牧久说。“我退出之后,会把手里的股份悉数转给你,到时候你就不用怕被出资股东压一头了。”
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让这么久的努力白费,林易终于坚强不起来了。
她红了眼眶。
为他心疼,也是为自己。
明明她差一点就要成功地把他留着身边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要她放手?
“久哥,你别走。”她头一次在他面前放低姿态。“就当为了我,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林牧久手上利落地合上了行李箱,用行动告
诉她不可能。
林易固执地去和他抢,但很快就被甩开了手,林牧久人也离开了几步远。
她又气又屈,说出来的话也不自觉变得难听起来。
“慕长宁有什么好的呢?”她语气嫌恶。“她现在估计都已经被别人玩儿烂了,怎么还配得上你?”
顷刻间,林牧久转头看向了她。
林易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表情,一如他从未见过她服软。
“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林牧久要离开的时候,林易先一步挡在了门口。“久哥,你再给我个机会。”
“请让开。”林牧久说。
“我明明和她没什么不一样啊。”
林易这样骄傲的人,愿意说出作比的话,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
但林牧久的语气依旧淡然。“我不否认你和她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她是慕长宁,你不是。”
林易愣神间,一串泪珠翻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