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任平生来到以后,刘书倒是常常去寻他喝茶聊天。
毕竟,在他看来,任平生也算是一个读书人,说话做事和那些泥腿子不一样。
一来二去,在任平生刻意结交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不错。
“立志在坚不在锐,成功在久不在速,想要践行心中所想,既要低头看书,还要抬头看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堪透心中迷障,一展胸中抱负。”
任平生拍拍刘书的手臂,回到牛车旁边去了。
刘书虽然屡试不第,但任平生时常与他交谈,觉得他还是有些能力的,为人虽然颇有些理想主义,但行事并不迂腐,性格也比较踏实,以后如果时运到了,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青城镇
“这可是官道,还是贯通清水县和郡城的主路,这一路下来竟然遇到了十几波活尸!”
“这条路,按理来说也是清水县力的主路之一,怎么会任由这些难民变成了活尸?
衙门都不管了吗?”
“这些年来,朝廷政令越发难行,府兵左支右拙,县中团练也多是老爷们吃空饷的聚宝盆。
北皖省闹了叛乱,这两年时局一直不安稳,苛捐杂税比咱们这收的还厉害,山匪如蟥,据说今年还闹了洪灾,不少难民都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这天气转冷,路边饿死冻死的难民一多,县衙里的老爷又不管事,活尸自然就多了。
活尸少量出现还不打紧,这要是多了,说不得又要像前几年一样,再来一次大爆发!
到时候死的人就不知道多少了!”
快到青城镇的时候,路过一个小王村。
这小王村就要比刘家村大了不少,村子有五百多口人,因为与刘家村挨得近,两个村子的关系也不错,不少人家都是姻亲关系。
像是车队里的王七七,娘家就是小王村的。
小王村距离官道不远,就在这村外的路边搭了茶棚,开了这一家茶铺。
车队路过这里,自然就在这里歇歇脚。
因为靠近主路,在刘家村的一行人来这里的时候,茶铺里面还有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拨人身穿黑色劲装,一个個看上去身大力不亏的样子,一个个手握刀剑的,无论是身姿还是气势,与村里面面有菜色的村民相比完全不同。
另一拨人穿的就杂了,不过也要比村里的百姓要好很多,队伍里还有几个持刀带剑的,像是一些行商。
任平生目光定定的看着炉膛里的火苗跳跃着煮沸壶中顶开壶盖,发出“嘘嘘”啸声的沸水澎出一些,洒在火炉上顿时“嗤嗤”作响。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火炉上,而是一边喝茶,一边支起耳朵听着这些人的谈话。
听他们谈吐见识,比刘村长还要强出不少的。
“政令难通,府兵不足,团练空饷,苛捐杂税,叛乱四起,这活尸之毒多点散发,府衙运转还效率低下,无论怎么看,这世间不太平,这王朝也是处于多事之秋。”
任平生不由想道:“这时局越是动荡,那规矩就越是不显,平头百姓就越是要经受那些强豪倾轧,我要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就要经得住这黑暗丛林的考验才行。”
告别小王庄后,又走了不过大半个小时,青城镇的轮廓就已经遥遥在望。
不同于刘家村土坯城墙,青城镇不但大,而且基座是用山中所采的石条,外墙皮是正儿八经的烧制出来的青砖。
据说里面还是土坯,不过也是掺杂了糯米、石灰等,层层夯实,这砖挂皮城墙足有12米高,远远看去,颇具气势。
这样的城墙,看着就能给予人强大的安全感。
活尸想要从外部攻克这样的城池,几乎不可能。
“青城镇原来就是清水县的老县城,后来因为雨季洪水爆发,这青城镇因为地势较低,容易被淹,县城就搬到了现在的清水县城。
虽然现在成了青城镇,但城墙还是保留下来的。
而且,清水县作为一个大县,这青城镇作为老县城,无论城池还是人口,相比其他一些县的县城,规模都不算小的。”
刘书跟任平生介绍着眼前的这一座城池。
走到城池外的时候,任平生发现在城池东门外面聚集了一些难民。
粗略一看,应有数百人。
正有差役执鞭,驱赶着这些人排着队,而在队伍的最前方,正有十几个差役,架着铁锅煮着清汤寡水的菜叶粥。
在东城门的外面,有差役拦住了任平生一行人的路。
“统统隔离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再进城!”
差役粗暴的驱赶着刘强他们,到了城东门一侧的空地上。
城门外侧还有一排小木屋,不过那些是给有些身份和钱财的富贵人家用的,刘家村没钱,自然也没有进屋的待遇。只能一个个掏着手,站在冷冷的寒风中挨冻。
“操他娘的!这帮孙子!”
老六忍不住小声骂。
“差爷,往日里不是一个时辰就能进城的吗?今天怎么要两个时辰?隔离两个时辰的话,我们出城天就黑了······”
刘强陪着笑,朝着驱赶他们的差役说着。
“往日里你见过我们吗?他娘的,还不是那些难民,让我们不能好好的县衙喝茶,被撵到青城镇这儿来!
你也别觉得我为难你们,这是大老爷的令,你们要不老老实实呆这儿待够两个时辰,要不就掉头回去。”
那差役说完,便挎着腰刀回东城门那边的门洞里躲冷风了。
“强子哥,怎么办啊?”
“真等两个时辰,说不定大集都散了,咱们还卖什么呢!”
“到了晚上回去,路上再遇上活尸,我们都看不见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去吧?”
队伍里,人人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刘强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青天白日的,阳光洒在身上,也觉不出有什么热量。
他咬着牙:“坚持坚持吧,这皮子不卖出去,等下旬税丁来收税的时候去哪凑钱?
凑不够钱,咱们得出多少人去服苦役?”
“唉,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队伍里一片叹息。
“活尸之毒爆发,明明最长也就一个时辰,县衙却让隔离两个时辰,这都什么事儿!
这不一刀切吗!”
“算了,多说无益,还是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
隔离区域,除了刘家村的人,还有不少,一个个也都面露苦涩,小声逼逼。
任平生没有参与这些人情绪化的讨论,走到隔离区边上,目光眺望着远处那麻木行走如活尸般的难民。
偶尔有难民倒下,差役往前探探鼻息,有的抬到一边休息喂粥,有的直接一刀砍破脑袋,抬到远处的木柴堆上去。
那边领完了稀粥的难民,立即就有差役挥鞭驱赶,撵离东城门,让他们继续上路去自讨生路。
“以前这城外也住人,自从七年前爆发活尸之后,城外也就没人住了,我们家以前,就住在东城门外,那个时候外边还有一圈护城河。”
看着这些难民,一个身穿圆领衫的白面男人有感而发的叹了一声。
“老哥是行商?”
任平生对这个白面男人有些印象,之前在茶摊见过,当时听他讲话,条理通顺,且颇有见地。
“生意不大,只是在清水县各个镇子转转,外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