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峥觉得云映还真是变了些,长大后的她是不会纠结这些的。他打断道:“不管怎么毕竟都该打。”
“你力气太小了,要不我晚上帮你打一顿?半天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他靠在花树上,又义正言辞补充:“我会帮他找大夫的。”
云映被他逗笑,道:“不用了,我已经消气了,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赫峥望着她沉思片刻,道:“可能是一见钟情。”
“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云映脸上笑意收敛几分,她咽了口口水,声音小心起来,问:“是因为我长的漂亮吗?”
不然她想不通一见钟情的其他缘由。
赫峥笑道:“因为上辈子见过你。”
云映觉得他有点土,也笑了起来,她转过身看向茫茫山野,道:“祈玉哥哥,谢谢你安慰我。”
赫峥轻嘶一声,道:“我没安慰你,我说真的。”
云映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她道:“可是喜欢我的人很多的。”
赫峥沉吟道:“那看来我得做点加分的事啊。”
“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我想带你回家。”
回她自己的家。
回他们的家。
云映偏过头,晚风掠动她的发。
本来她真的没想过离开裕颊山的,她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怕危险,怕孤独,她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生在这,死在这,她以为她也会这样。
日子好像一眼就望到了头。
又好像永远没头,就像那条向上的山路,她每天都在爬,却永远没法真正歇下来。
“那你会不会是骗子啊?”她问
赫峥道:“我这么俊,又这么有钱,至于当骗子吗?”
云映觉得有点道理。
而且就在此刻,她确实突然想出去看看看看了,这个家里的爱让她好累,不爱也让她好累,能出去走走最好了。
这么多年她攒下来一点钱,省一点应该够路费了。她能干的活很多,到了京城应该可以自力更生,实在不行,听说还能去大户人家当丫鬟。
最低等的粗使丫鬟,一年能有六七吊钱。
挣钱了还可以再回裕颊山,把家里院子修葺一下,给父母养老,她还想换一张没有声音的床。
赫峥站在她身后,看她飞扬的发丝,情不自禁抬手碰了一下,发丝尾卷住他的小指,他道:“相信我吗。”
云映摇头:“不相信,我们才认识三天,我又不是六岁小孩。”
她面对着他,然后垂下眸,慢吞吞抬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指,肌肤相碰。
她眼眸温柔又明亮,对他轻声道:
“不过我想了想,被你骗一次也没关系。”
父母
一
初春, 国公府内。
面貌俊美的男人一脸无奈的从里间走出来,他脚步沉稳,看着三十多岁的年纪, 身上气质偏温和, 但眉眼间有股沉淀下来的威势。
他看向云映,停住步子道:“小映, 宫里突然有点急事, 我先出门一趟。”
云映坐在桌子前,没抬头,只道:“知道了爹爹。”
云颂和嗯了一声,还站在原地。
他回头看了眼珠帘内,里面隐约可见一点蓝色衣角,一个女人坐在榻上,此时对他颇有怨气。
他看了一会,然后朝云映走过去, 在她身侧放低声音道:“小映, 你娘亲又生气了。”
云映朝里望了眼,道:“我瞧出来了。”
她道:“我娘亲很喜欢那株兰花的, 突然死掉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云颂和叹了口气,道:“谁让那几天太冷,我还专门进宫问了花木局的人应该如何应对,可连宫里的都死了。那段时间谁养都会死的, 这事你娘怪我是不是稍有些过分了?”
云映面不改色的道:“但是,在我娘亲心里,无论在哪方面你都是最厉害的男人呀, 宫里花匠自然不能与你比拟的。”
云颂和闻言默了默,大概是觉得有道理, 又回头看了眼房里生闷气的女主人。
他道:“……你说的对。”
“但我现在有点急事必须得出门,你先帮我哄哄你娘,我晚上早点回来。”
他摸了摸云映的脑袋,轻声道:“过段时日我要出趟外差,去扬州,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娘亲都跟我念叨好久了。”
外面小厮还在催促,云颂和只得匆忙道:“好了,我必须得走了。”
云映嗯了一声,她仰起头道:“爹爹再见。”
云颂和出门以后,里间才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很快,一位面庞殊艳的妇人悄悄挪到云映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抱住了云映的手臂。
“宝宝,你爹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
“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宝宝你别劝我。”
云映被她搂着手臂没法翻书,只好默默换了只手把书阖上,她看向乐渠,轻声道:“我爹让我安慰你,还说他今晚早点回来。”
云映这样一说乐渠更生气了:“他凭什么让你安慰我啊,他自己干嘛去了?”
“他把我的兰花养死了,他根本就不爱我。”
云映眉心动了动,替自己的父亲辩解:“可是娘,那株兰花本就不好养,谁也没想到这几日会突然降温,没养好就…也有情可原吧。”
乐渠轻哼一声,有自己的逻辑,道:“他连我的花都养不好,怎么养好我呢?我可是嘱咐过他不可以养死的。”
“这……”
云映放弃劝说,虽然她爹对她很好,但一般他们吵架云映都是偏帮乐渠的。
不过这不重要,这么些年她都要习惯了,不管她帮谁,晚上他们自己就和好了。
她娘亲乐渠,是江南巨贾乐氏的小女儿,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家中旁的没有,就是钱多。
云映的父亲云颂和在早年下江南做布政使时与乐渠结缘,两人迅速坠入爱河,不到一年他爹就带人回了京城成婚。
到现在,成婚已有近二十年。
因为出身商贾,为了防止被人瞧不起,乐渠格外注意自己的名声。
她的努力颇有成效,这么多年乐渠也是美名在外,都说她端庄有加聪慧娴静识大体,府中中馈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但其实……
“宝宝,娘亲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云映今天下午有很重要的事,晚上也不方面与让人睡一起,她摇了摇头。
“娘亲,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叫我宝宝。”
乐渠不高兴:“你才多大嘛,别说十八了,你八十岁也是我宝宝。”
云映道:“我要成亲的哦娘亲。”
乐渠眉头一皱,正色起来,她握住云映的手小心试探道:“……跟谁成亲呀?”
寻常女子十六七岁就要物色成亲人选,但云映十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全然没人提起此事,云映自己不想出嫁。
但今年好像不能不提了。
她脑中一下冒出好几个人选。
上京追求她的女儿很多,从皇子皇孙到新科进士,其中有几个她还觉得不错,面如冠玉才高八斗,勉强够格配她女儿。
“刘尚书的儿子吗?还是三皇子?不会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