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寒曜年有片刻愣怔。
或许是喝醉了,贺初秋神情不复平常的冷艳,脸颊酡红,说话直率,多了几分柔软与可爱。
寒曜年眸色微暗,反问他:“你希望有还是没有?”
贺初秋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又一瞬间觉得没意思极了。
“抱歉,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起身离开,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多谢你的招待,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他从餐厅一路走到玄关,换鞋时被寒曜年堵在门口。
明晃晃的顶灯从头顶落下,让彼此每一个表情都分毫毕现。
贺初秋沉眸,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冷静疏离:“寒总还有什么吩咐?”
灯光下,寒曜年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令人无所遁形。贺初秋冷着脸绕过他离开,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人一把握住。
他忍无可忍:
“寒曜年……”
“我没有这样招待过别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玄关处放着一块扩香石,熟悉的香气扩散开来,几乎完全包裹了贺初秋。
心跳再次剧烈起来,贺初秋恼怒地推开寒曜年,语气越发冰冷:“你招待谁都和我没关系……”
“叮咚——”
门铃突然被人按响,门外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老寒,开门,我听蒋奕说你手臂断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寒曜年安静地站在门后,一言不发。
“老寒,你在吗?”没得到回应,外面的男声又喊了起来,“你不会真的没了吧?寒哥,寒总!你别吓我啊……”
贺初秋“咔嚓”一声打开防盗门,门外是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手里拎着个保温盒,天生一双笑眼,阳光又开朗。
“我就说你这房子太大,开个门都要等这么久。”青年虽在埋怨,语气却无比熟稔,显得和寒曜年关系相当亲密。
看见里面的贺初秋,他愣了愣:“你是……”
贺初秋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走到一楼,贺初秋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包忘了拿。
“……”
刚才走得那么嚣张,现在又眼巴巴地赶回去,也太丢脸了。
贺初秋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但里面有他的工作电脑还有采访录音笔,他这个工作性质,基本24小时电脑不离身。
他开始懊恼起来,早知道就不把公文包带上去了。
但之前他被砸过一次后车窗,损失了一个电脑和相机,还有若干重要资料,养成了随身携带贵重物品的习惯。
犹豫再三,贺初秋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太过丢脸,他基本是以龟速前进。
刚挪到门口,单元门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寒曜年主动把他包送了下来。
贺初秋接过公文包,有些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喝了酒的脸本就很红,此刻又叠加窘迫,让他整张脸都要烧了起来。
寒曜年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两秒,又说:“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贺初秋:“不用,我可以叫代驾。”
“听话,”寒曜年说,“你喝醉了,自己回去我会担心。”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太过寻常的一句话,语气却太过亲昵,让人几乎产生了一种他们还没有分手的错觉。
夜幕低垂,深蓝的天空亮着三两粒星星。
微凉的夜风吹过,传来了寒曜年身上的红酒气息。
“抱歉,我刚才喝多了。”寒曜年后退半步,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礼貌疏离。
贺初秋一怔,也摇头说:“没事。”
没人再出声,庭院里一片寂静,静得贺初秋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他垂下眼眸说了再见。
寒曜年声音很轻:“再见。”
司机早已在一旁等候,见贺初秋过来,礼貌地帮他打开后门。
随后,车灯亮起汇入城市车流,轿车后座,贺初秋额头贴着玻璃,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窗外路灯照亮他漆黑的双眸,又很快归于沉寂。
半梦半醒中,贺初秋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每次约会结束,寒曜年也总要送他回家。
说是约会,但两个男生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多就是逛逛胡同,打卡美术馆博物馆科技馆,等淡季时,再去故宫看看猫咪。
首京市那么大,他们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路上来回就要多花一个小时,贺初秋自然觉得分开走更省心。
寒曜年却说什么他自己回家不安全,他不放心。
“你看不起我?”贺初秋竖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表情凶悍,“我一个大男人,发起狠来能一打八,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寒曜年就笑着握住他拳头:“真有这么大吗?”
贺初秋:?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贺初秋不算矮,高中时就接近一米八了,但他骨架偏小,拳头能被寒曜年一掌握住,打架那么凶全靠一身狠劲儿。
“寒曜年,你找死——”
“抱歉,我说谎了。”男生开口打断了他的愤怒。
贺初秋:?
“我嘴上说送你回家是担心你安全,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