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椿心态崩了:“哇——”
打不过也骂不过,韩椿不干了,哭着回家找娘。
韩兰玥有些担心:“三婶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呀?”
韩兰英俏皮一笑,半大的姑娘轻声细语道:“这里这么多人,谁又能看得清是谁砸的,我们只是不小心而已。”
再说了,他们可都是趁人不注意动的手,想找麻
烦也没证据。
众人两相对望,片刻后哈哈大笑。
韩松眼眸转动,落在谈绣芳面颊的酒窝上,又很快移开,笑痕在眼底一圈一圈荡开。
童年里,一群蚂蚁都能让孩子们研究好半天,更遑论是打雪仗。
韩榆在雪地里跑得浑身汗,还拉着韩松堆了个小雪人。
小雪人只巴掌大小,在手心里显得小巧玲珑。
回去后,韩榆把它放在窗台上,对小白说:“二哥对我真好。”
小白不甘落后,凹出一个强壮的姿势。
韩榆失笑,叠声应是:“小白对我也很好,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小白心满意足,支棱着茎叶光合作用去了。
正应了韩兰玥的担忧,他们几个回来没多久,黄秀兰就怒气冲冲地找上门了。
“亏得你们还都比椿哥儿柏哥儿大,你们哪来的脸以多欺少,真当我跟他爹是死的不成?”
“我家椿哥儿的衣裳都湿透了,怕是要得风寒,都是因为你们!”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这厢黄秀兰站在西屋门口,叉着腰大声叱骂。
骂声惊动了堂屋里躺着的齐大妮,齐大妮从韩发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即拍着炕骂开了。
骂声不堪入耳,韩兰铃捂着韩榆的耳朵,瞧着委屈得很:“三婶,不是我们砸的。”
黄秀兰不信:“芷姐儿都说是你们砸的他们,孩子还能说谎不成?”
韩兰芸前不久因为眼前此人
挨了训,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哼哼两声说:“之前椿哥儿柏哥儿还污蔑我家榆哥儿偷红薯干呢。”
黄秀兰一噎,韩榆受再多委屈她都乐见其成,她的孩子却不能。
“我不管!现在椿哥儿每天都要读书,耽搁一天都要错失很多知识,你们赔得起吗?”
韩兰玥红着眼哽咽:“三婶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怪咱们,外边儿那么多人打雪仗,乱成一团,椿哥儿怕是看花眼了。”
韩兰芸点头如捣蒜:“况且我们几个也就刚开始玩了会儿,之后一直跟绣芳姐堆雪人,压根没参与进去。”
韩榆见缝插针:“要是三婶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当听说现场有谈绣芳时,黄秀兰就有些迟疑了。
她跟齐大妮一样,最怵谈全这个村长。
倘若去问了,怕是要得罪谈全。
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大房二房的孩子。
踟蹰半晌,还是去了。
“你们可瞧见韩松几个欺负椿哥儿柏哥儿了?”
恰好被问的男娃是韩榆这方阵营的,又恰好他被韩松堆雪人的技术深深折服,准备下午堆个同款雪人给自家妹子。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睁眼说瞎话:“没有,我还看见椿哥儿柏哥儿欺负芸姐儿呢。”
黄秀兰不死心,又逮住一个。
这回的这个倒是跟韩椿一个阵营,可谁让他奶中旬时跟齐大妮打了一架,他现在可讨厌齐大妮宠着的韩椿韩柏。
结果可想而知。
黄秀兰无功而
返,气得脸色发青。
她认定这几个欺负她的孩子,又苦于没有证人,只能在韩发的示意下不得不拿出几块糕点,作为被冤枉的补偿分给几个孩子。
韩榆双手接过软白的糕点:“谢谢三婶。”
黄秀兰对上韩榆灵动的双眸,充满朝气,毫无亦往日的木讷,得知韩榆十来天学会一万多个字的慌乱震惊卷土重来。
她又惊又怒,总觉得有什么超出她的控制了。
等分完糕点,黄秀兰埋头冲进正屋。
韩发猜她多半是去找老婆子吐苦水,暗骂一句惹是生非的玩意儿,继续坐在堂屋里,烤着炭抽旱烟。
这边韩榆品尝着胜利的果实,那边黄秀兰进了正屋,一屁股坐在炕边。
齐大妮叽叽歪歪:“你就是不够心狠,要是我能起来,那几个小崽子我一人扇一巴掌!”
黄秀兰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个,低声道:“娘,上回的事,您怕是要再做一回了。”
“什么事?”
起先齐大妮没反应过来,躺在炕上捏着茅草剔牙。
她刚吃了一大碗猪肉疙瘩汤,美其名曰补养被蛇毒侵蚀的身子。
吃得满嘴油光,稀疏的牙缝里塞满肉丝儿。
黄秀兰被屋里残留的肉香馋得咽了口唾沫,决定晚上就吃这个了:“就是上次让榆哥儿进山的事儿,您怕是要再做一回。”
齐大妮剔牙的动作一顿,做贼似的瞟了眼门口,又看向窗户。
窗外隐约有人影晃动,在糊窗的糯米纸上映下一团模糊的暗影。
齐大妮犹如惊弓之鸟,一把抓住黄秀兰的手臂:“你又想做什么?”
黄秀兰吃痛,刚要甩开,齐大妮声音尖而细地开口,像极了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我告诉你,你甭想再让我做什么!”
黄秀兰愣住,明明上次她拿了银子答应得可爽快,怎的半月过去,就变了个态度?
齐大妮挪动着半坐起身,被蛇咬的腰臀处泛起剧痛,让她脸色煞白倒吸凉气:“老三媳妇,你别跟我装傻充愣,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
“老二不知从哪知道榆哥儿是被我哄上山的,那天晚上到我屋里闹了一通,气得你爹炕柜都给踢翻了,就连我也”
齐大妮不想在儿媳妇跟前丢脸,隐去自己被打的事,竖着眉毛说:“我告诉你老三媳妇,这事儿我可不做第二回 了,你尽管找旁人去。”
黄秀
兰瞠目结舌:“您说什么?他们知道了?!”
齐大妮冷哼,眼底翻滚着浓烈的厌憎和不甘:“要不然我跟你爹能答应送榆哥儿去私塾读书?”
黄秀兰更为吃惊,喃喃道:“我跟夫君都以为是您跟爹对二房的补偿。”
齐大妮翻了个白眼,她恨不得大房二房死绝了,怎会有补偿一说?
见婆母态度坚决,黄秀兰不想就这么离开,好声好气地说:“您是二哥的生母,榆哥儿的亲奶奶,便是做了,他们又能如何?还不是忍气吞声,吃下这亏。”
齐大妮眼神微闪,表情恍惚没吱声。
黄秀兰见状一喜,又添了把火:“至于您说的读书,一年的束脩也不过十两白银,上次您得了五两,再来一次就凑够十两,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齐大妮有些意动,挪了挪屁股换个姿势,腰臀的疼痛让她想到什么,有些踟蹰不定:“我总觉得这蛇来得莫名其妙,就怕是我做了坏事的报应”
黄秀兰差点笑出声。
你活了四五十年,干的坏事还少?
“不过是深冬苦寒,那些蛇循着暖和地儿钻进来而已,跟报应可扯不上关系。”
齐大妮却很迷信,忍着肉疼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自己干吧,反正我是不做了。”
被蛇咬几口,就害得她躺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