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接过帕子,浅笑着:“多谢。”
韩榆被他笑得挺不自在,挠了挠脸:“没事,你小心些,我先走了。”
说完,拉上小伙伴往丙班去。
韩松来私塾半年,按理说该在丁班,而非丙班。
可谁让这位拥有两辈子的记忆,月度考核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短短五个月,韩松便轻易集齐了五次“优秀”荣誉,顺利升到丙班。
离开丁班那天,韩松不知收到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到丙班后,韩松也未藏拙,短短一月就成为罗先生心目中的好好学生,对他颇为看重。
有人看不惯韩松如此张扬,试图找茬使绊子。
可韩松是谁,官至一品的男人,轻易便化解了对方的刁难。
几次下来,再没人敢同他叫板。
韩榆带着小伙伴出现在丙班门口,韩松正为同窗答疑解惑。
“韩兄,你弟弟来了。”
听到好友的声音,韩松停下讲解,朝外看去。
午时,阳光下,韩榆立在窗外,笑眯眯地向他挥手。
笑容灿烂,堪比朝阳。
韩松轻咳一声,放下书本:“今日就到这里吧,我
先回去了。”
同窗意犹未尽,但还是应了,自行离去。
韩松收拾好书本,拍了拍好友的肩:“高驰,我回去一趟,明日再同你一道用饭。”
祁高驰轻笑:“韩兄你当我是三岁娃娃不成?赶紧去吧,可别让弟弟等急了。”
韩松嘴角抿出浅淡的弧度,朝外走去。
“二哥。”韩榆唤道。
韩松应了声,眸光望向席乐安。
韩榆向他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席乐安。”
席乐安乍一接收到陌生人的注目,浑身的毛孔都在发出警报。
当场红成一只巨大的番茄,哧溜藏到韩榆身后。
韩松:“”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不是没道理。
韩榆也总喜欢往他的身后躲。
韩榆同席乐安说:“我跟你说过了,这是我二哥,他可厉害啦”
韩榆眼睛亮晶晶,将韩松大夸特夸,几乎捧上天去。
席乐安悄悄冒出个头,满眼好奇与惊叹地打量韩松,显然信了小伙伴的吹捧。
绕是韩松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一刻也难掩窘态。
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打断韩榆的话:“走吧,免得回来迟了。”
韩榆走在韩松右侧,左手拉着席乐安,叽叽喳喳说着上午都做了什么。
韩松不时应一声,席乐安则全程保持沉默,只偶尔看一眼韩榆,依赖之色尽显。
韩松注意到,不着痕迹挑了下眉。
有韩榆活跃气氛,一盏茶的路程很快结束,抵达私塾门口。
路过门边的木板墙,韩榆多看了两眼,发现他的答卷已经张贴到上面了。
在他下面,是席乐安的。
韩榆右手捧着书生袍,只用胳膊怼了怼韩松:“二哥你看,我的!”
韩松一目十行,淡然道:“不错,再接再厉。”
韩榆笑意愈深。
跨出门槛,到了分别的时候。
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安仔!”
韩榆循声望去,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满脸笑容地挥手。
还是对着他们这边。
韩榆似有所感,看向左手边。
果然,席乐安脸和脖子都已经红透了,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席乐安赧然不已,却并无恼怒,声音细如蚊蝇:“榆哥儿我走啦。”
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韩榆无意目送,跟韩松往右走。
小伙伴离开,韩榆这才流露出几分孩子气,噼里啪啦同韩松说了考核时的乌龙事件。
完了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二哥你是不知道,当先生报到我的名字,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感觉天都塌了。”
“韩椿韩柏见我被先生点名,都在幸灾乐祸,他们还说我是呆瓜。”
韩榆暗戳戳给韩松上眼药。
“当时我都想好回村后要干什么了,没想到先生突然说,我们才是通过了的。”
说到激动处,韩榆攥住韩松的袖子:“二哥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韩松的衣袖被拽得东歪西扭,人也走出一条斜线。
他偏头去瞧韩榆长了点肉的脸,直言道:“先生
如此,是为了检验学生的心性如何。”
韩榆没想到会是这样:“竟是如此?”
韩松颔首,隐去了另一个原因。
上一世和去年入私塾,他也经历了和韩榆同样的遭遇。
第一次被先生叫出去,韩松满心绝望。
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
若不能成功,日后也就没了读书的机会。
重活一世,他再次被叫出去。
这一回,他泰然自若。
只因他明白,罗先生此举的用意。
以及罗先生潜藏在严峻表象下的恶趣味。
先让考生经历大喜大悲,再告知真相,想来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思及此,韩松问道:“你可有失态?”
韩榆仔细回想,踟躇道:“一开始先生报到我的名字,我愣了许久,之后还好。”
至少没失态。
倒是出乎韩松的意料。
不过这是好事,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罗先生的关注。
韩松没问韩椿韩柏如何,只让韩榆加快脚步,于半刻钟后赶回家。
早上煮了粥,吃完后还剩一些,韩宏庆是不会吃的,正好便宜了他们俩。
兄弟二人就着家里带来的萝卜条,呼啦呼啦喝了粥。
刚放下碗筷,韩宏庆火急火燎地进门。
进来后,发现韩榆在家,脚下一顿。
不知想到什么,韩宏庆笑了下:“榆哥儿吃饭呢?”
韩榆看他一眼,眼里明晃晃写着“不是很明显吗”。
韩宏庆噎了下,捋一捋头发,问:“榆哥儿考得如何?”
韩榆:“还”
“没
能通过也无妨,下次再继续,左右两月一次,慢慢来,总能进去的。”
“对了,怎的不见椿哥儿柏哥儿?他们可是留在私塾了?”
“私塾也不给学生供饭,他俩难不成要饿着肚子?”
韩宏庆语速极快,压根不给韩榆说话的机会。
他摸了摸袖子,掏出荷包,取出十个铜板:“麻烦榆哥儿跑一趟,去巷口第二家给椿哥儿柏哥儿买几个包子送去。”
韩榆没接,指了指韩宏庆身后:“他们不在私塾,在屋里呢。”
韩宏庆一怔:“什么?”
韩榆抿嘴笑:“对了三叔,爷说私塾的束脩在您手里,下午我想将束脩交了,您现在可否将银子给了我?”
韩宏庆心底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你、你通过了?”
韩榆乖巧点头:“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