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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1 / 2)

因着先前情绪的起伏太过激烈,现在闻到这味儿,韩榆只觉胃中翻涌,有种想吐的冲动。

只好屏气凝神,被迫接受头顶上方的高分贝摧残。

“韩老六,你刚才听到村长跟松哥儿说了啥没?”

“村长声音那么大,咋会听不到,话说这山崩也是松哥儿预测到的?”

“松哥儿可真有本事,连这都能提前知道。”

“嗤——”

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也教韩榆拧起眉头。

大家循声望去,眼神逐渐微妙。

“韩老三,你什么意思?”

透过人与人

之间的缝隙,韩榆看清打岔那人的模样。

可不正是三叔韩宏庆。

韩宏庆负手而立,一袭浅色的衣袍干净整洁,身后是黄秀兰母子四人,却不见韩发老两口的踪影。

只见他冷冷一笑:“我可从未听说过山崩可以预测,便是越京的钦天监,里头那么多博学广识的大人都做不到,松哥儿一个半大孩子,又怎能提前预测?”

韩宏庆声音很大,村民们自发安静下来,听他有理有据地辩驳。

“可是村长不都说了”

“松哥儿多半是误打误撞,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刚好他胡言乱语,又刚好咱们村不幸地遇上了山崩,可不就成了他未卜先知的证明?”

韩宏庆言辞凿凿,语气笃定,还真有一部分人被他说动。

韩老三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虽然村民们不懂什么是钦天监,但也明白了山崩连越京的官老爷都预测不出来,松哥儿又如何能做得到?

估计还真是凑巧。

也有人因为先前的看云识天气,对韩松的本事深信不疑。

刘五德背着竹篓挤过来,上下打量韩宏庆:“韩老三,我记得松哥儿是你亲侄子,你怎么一直跟他对着来,这会子还在拆他的台?”

“你不会是因为几天前的事儿恼上他了吧?”刘五德啧啧两声,“所以才一通胡言,让大家觉得松哥儿只是运气好了点?”

韩宏庆脸色霎时涨红:“你!”

刘五德哈哈哈:“看来还真是这样,

所以你正义直言是假,心存妒忌才是真。”

一边笑,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韩宏庆气急败坏地怒瞪刘五德的背影,高声道:“我一介童生,为何要妒忌松哥儿?”

有个汉子接过话头:“说不准是怕松哥儿抢了你的风头咧。”

韩宏庆:“”

韩榆给刘五德和这位叔点了个赞,敞开了嗓门儿说:“三叔此言差矣,二哥的判断都是有理有据的,您怎能短短几句话,便轻易抹去二哥在书上下的苦功夫?”

这嗓音对韩宏庆而言,颇有些耳熟,一时半会想不出到底在哪听过。

环顾四周,也没见一丝说话之人的身影。

还是韩榆好心提醒:“三叔,我在这呢。”

韩宏庆低头,跟矮萝卜头韩榆遥遥相望。

韩宏庆:“听你这话的意思,松哥儿是从书上学来的?”

韩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错。”

韩宏庆追问:“是哪本书?回头我定要好生研读一二!”

韩榆仰起脑袋,用“三叔你别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他:“我跟二哥抄了那么多书,好说也有上百本,如何能记得书名?”

韩宏庆噎得不轻,这下连脖子也涨成了番茄色。

韩榆抿嘴一笑,端的是乖巧无害:“所以下次三叔就不要再胡言乱语啦,这样不仅对二哥,对您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何苦为之?”

“当然我也知道,三叔纯粹是一番好意,只为给二哥正名。二哥这

会儿不在,榆哥儿就替二哥多谢三叔。”

韩宏庆:“”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可算明白了,韩榆这小子心眼忒多,最会扮乖装无辜。

两人每每对上,心梗的总是他韩宏庆。

罢了,罢了。

一群愚昧之人,他将来是有大造化的,姑且不与他们计较。

韩宏庆冷哼一声,再不看韩榆一眼。

众人见状,人群中响起窃笑声。

被亲侄子说得哑口无言,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榆哥儿年纪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这些人还能不明白韩宏庆的真正用意?

以前觉得韩老三是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身上有一股他们没有的温雅气质,很多人都说韩家是歹竹出好笋,生了三个好儿子。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趁侄子不在,跟人说他的不是,句句都是针对,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思及此,村民们不动声色地远离韩宏庆。

亲侄子尚且如此,对他们应该更不会心慈手软。

还是远着点好。

察觉到大家的反应,韩宏庆气了个仰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羞恼得说不出话。

村民们也不在意他如何,转而将注意力都放在韩榆身上。

“榆哥儿还会护着你二哥,是个好娃娃。”

“榆哥儿,我听你刚才说,你跟你二哥抄书,抄的都是什么书?抄书作甚?”

韩榆一弯腰,避开妇人探向他脑瓜的魔爪,很认真地回答:“为书斋抄书可以赚钱啊,抄的

书种类繁杂”

黄秀兰远远瞧着,觉得韩榆这一刻像在发光。

人声嘈杂,也挡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这让她生出几分惶恐。

这样心机深沉的韩榆,她下一次真能得手吗?

黄秀兰攥紧双手,捏得韩椿韩柏直喊疼而不自觉。

一定可以的!

无论是为了银钱,还是韩宏庆的未来,她只能继续做下去。

那小子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四岁,如何能玩得过她?

单力气方面,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韩榆似有所觉地看向黄秀兰,弯唇一笑,仿佛以前那些事从未发生。

黄秀兰后背一寒,心虚地别过脸去。

问话的妇人倒吸一口气:“还能赚钱?!”

韩榆刚要回答,人群分开一条道,韩松信步走来。

却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韩宏庆。

韩榆的目光紧随着韩松,自然注意到他手指上殷红的血,瞳孔一缩,心脏高高提起。

不等他挤过去一探究竟,韩松便出声道:“爷奶受了伤,在晒谷场最北边,关大夫在给他们诊治,让您过去瞧瞧。”

很好,不是二哥受伤就行。

韩榆心道,问走到面前的韩松:“二哥可找到爹和大伯了?”

韩松点头:“找到了,他们在山崩前就到晒谷场了,只是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没能过来。”

韩榆松了口气,自发牵住韩松的衣袖:“那咱们去找大伯娘她们?”

韩松应声,一路借过,寻找家中女子的身影。

萧水容她们被人群挤到

了最边缘的地方,兄弟二人找了好一会儿,才算把人找着。

几人汇合,又往谈全专门为受伤的村民辟出来的西北角去。

到了地方,齐大妮和韩发躺在临时搭建的草垫子上。

一个捂着头,另一个抱着腿,浑身灰扑扑的,不住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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