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韩榆厚着脸皮,趴在炕边好一阵撒娇卖痴,直说得韩春岚晕头转向,一个不留神就答应了。
韩春岚:“”
韩春岚苍白的脸上带起一抹笑,轻点韩榆的额头:“榆哥儿真是个机灵鬼,说得大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韩
榆昂首挺胸,十分自豪的姿态:“我可厉害呢,大姑你跟我们去镇上,日后就能见识到了。”
韩春岚摸了摸韩榆的脑袋,没说话。
屋里其他人看着这温馨一幕,也都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
却说齐大妮气急败坏地回到家,想到村里那群女人鄙夷不屑的眼神,想到故意卖乖和她顶嘴的韩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个短命鬼,明天就办丧事!”
韩发对齐大妮的赌咒不为所动,他只关心一点:“见到铃姐儿了吗?”
齐大妮冷哼:“韩榆那崽子连门都没让我进,还撺掇那群贱人说我的不是。”
提起表面乖巧懂事,小绵羊一样听话,实则一身反骨,心眼比头发还多的韩榆,韩发也很是头疼。
“铃姐儿总要出来干活,到时候你就过去找她,记得态度好一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地主许诺了他们不少好处,可不得趁着韩宏昊三人卧病在床,怂恿年纪小不懂事的韩兰铃答应了亲事。
到时候把人送去张家,跟张地主儿子躺一张床上,甭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韩兰铃这辈子都是张家的人了。
二房还能得到一份聘金,该他们偷着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会跟银子过不去。”齐大妮不耐烦地说。
老两口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韩发催齐大妮去找韩兰铃。
齐大妮不紧不慢走过去,却发现韩家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
齐大妮:“???”
恰好
隔壁包老太太出来,齐大妮叫住她,着急忙慌地问:“他们人呢?”
包老太太张嘴,露出一嘴豁牙:“你说韩老大他们啊?一大早就动身去镇上啦!”
齐大妮眼前一黑,话不过脑子,口不择言道:“他们走了,我上哪去让铃姐儿嫁到张家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
完了,她声音那么大,肯定有不少人听到。
“亲儿子亲闺女都不管,还要把孙女儿嫁给傻子,齐大妮你可真行。”
“以前我还觉得韩老大韩老二不孝顺,现在看来啊,他们就是太孝顺了,才会被齐大妮骑到头上。”
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攀高枝找金龟婿的。
张家对大多数人而言,就是个火坑,也就齐大妮一门心思往里钻。
韩老大韩老二去了镇上也好,就算腿伤不能好,至少人还在。
要是继续留在村里,指不定哪天就被亲娘亲老子气死了。
齐大妮早已顾不上这些个老对头们如何评判她,撒丫子跑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了韩发。
韩发差点当场厥过去。
铃姐儿走了,他怎么跟张地主交差啊?!
大房二房对韩发的慌乱一无所知,坐在牛车上,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韩春岚被笑声感染,心情不由松快许多。
萧水容说:“等安定下来,咱们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没错,早一天准备好就能早一天赚钱。”苗翠云附和。
韩春岚已有好些年头没去镇上了,在模糊的记忆里努力
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
她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你们打算在哪摆摊?”
妯娌俩异口同声道:“集市入口的地方。”
太平镇仅有一处集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
集市入口的人流量最大,也最集中,小商小贩都爱在那里摆摊。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摊位难抢,常有人为了一处好的摊位大打出手。
她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以前曾被齐大妮打发来镇上卖蔬菜。
韩春岚竭力遮掩对这所谓的集市一无所知的尴尬,不知如何应答。
韩榆看出她的窘迫,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大姑你尝过娘的面食和大伯娘做的菜吗?”
韩春岚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吃过几回。”
一年到头也就年初二能回娘家,嫁到杨家这些年,婆母常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许她回去。
长此以往,还真没尝过几次。
韩榆语气轻快地道:“那大姑你有口福了,娘和大伯娘做的东西都超级好吃。”
在韩榆眼眸明亮的注视下,韩春岚狼狈地移开眼。
她低低应了声,对弟弟弟妹说:“我这都是皮肉伤,等你们准备好了,我也过去帮忙。”
没人会拒绝她的好意。
谁都知道,手头有事做,韩春岚才能心安理得地住下。
之后一路,大家都在畅享美好未来。
韩兰芸嘿嘿笑:“现在我跟榆哥儿住一起,是不是每天都能识字啦?”
韩榆想说当然可以,前者就被韩兰铃敲了脑袋。
“榆
哥儿每天要读书,回来还要学习,你是真不怕他累着啊?”
韩兰芸挠挠被敲得痒乎乎的地方,也意识到这一点,干笑两声:“也是哦。”
语气里的失落不加掩饰。
上到韩树,下到韩兰芸,他们都很爱学习。
韩松韩榆不在家,干活再苦再累,也会每天按时按量地练字。
对韩榆而言,只要小白在一日,他几乎不会感觉到疲惫。
只是时间实在紧凑,教他们识字到深更半夜,反而得不偿失。
韩榆一时间没个主意,问韩松:“二哥你觉得呢?”
韩松沉吟片刻:“一旬一次,如何?”
自是无人反对。
韩兰芸欢呼一声,缠着韩榆让他检查自己的识字情况。
韩宏昊乐呵呵地看着孩子们你来我往,跟韩宏晔说:“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还得多亏了刘勇。”
要不是刘勇来这一出,他们也不会对外宣称断腿没救了,哪有机会举家搬到镇上。
也算是因祸得福?
韩宏晔虽然比以往硬气了不少,本质还是良善的。
想到路过刘家时门头上挂的白布,他叹口气说:“人都死了,用榆哥儿的话说,也算是咎咎什么取。”
韩榆忍俊不禁:“是咎由自取。”
韩宏晔猛点头:“对,没错,就是咎由自取。”
韩榆抽回视线,继续考查韩兰芸,同时一心二用,想到昨夜。
夜里他又去了趟刘家。
刘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到韩榆推门而入,眼里的恐惧几乎凝
为实质。
刘勇实在怕了怪物一样的韩榆,无需韩榆逼问,就竹筒倒豆子,把他和先生之间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韩榆。
包括他和先生的联络方式。
“吴先生说,我若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去找他。”
言犹在耳,韩榆又将刘勇报出的地址默念一遍。
对于刘勇的死,他心底生不出丝毫波澜。
在他先后收下张地主和吴先生的好处,对韩宏晔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先前从刘家经过,刘家人说刘勇是夜里死的。
是血尽而亡,发现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