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眼底掠过暗芒,用玩笑的口吻:“陛下真是爱才若渴。”
沈华灿什么也没说,只拍拍韩榆的胳膊。
快到客栈时,韩榆隐约瞧见外边儿站着一群衣装整肃,腰间佩刀的官兵。
“怎么回事?”沈华灿皱眉。
两人快步走近,便听见客栈内传来一阵骚动。
放眼望去,一个年轻男子被官兵押着出来,后头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瞧着不像是父亲兄长,更像是仆从。
果然,那年级略大的男子怒气冲冲地大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要把我家少爷带到哪去?”
官兵一脚踹开冲上前欲和他们拼命的仆从:“此人院试答卷的笔迹与县试和府试时截然不同,学政大人怀疑他找人替考,特派我等前来逮捕。”
周遭考生倒吸一口凉气。
找人替考?
你怕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沈华灿目送官兵押着那男子远去,一脸唏嘘:“今年的院试委实不太平,生出太多的事端。”
韩榆摊手:“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光是秀才功名还不够,他们还想要更好的名次。”
欲壑难填,自掘坟墓。
第二天韩榆无意中得知,那考生入了牢狱后不打自招,已经被革除功名,等待进一步的处置。
这给考生们敲响警钟,即便能力不如人,不幸落榜,也不能自作聪明,妄图做出一些瞒天过海的事。
又一日过去,到了放榜的时候。
一回生二回熟,韩榆早不似前
两次那般紧张。
这天早上,他和沈华灿慢悠悠吃完早饭,再慢悠悠赶往试院。
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让人一度怀疑他俩是不是单纯来走个过场,亦或是料定自己考不中。
“打一文钱的赌,这两个绝对是来凑数的。”
余光中,两个考生对着韩榆两人指指点点,十分笃定的语调。
韩榆并未放在心上,正欲拉着小伙伴过去,那边于横一身狼狈地钻出来。
远远瞧见韩榆,于横眼睛一亮,直奔他而来:“韩兄弟!沈兄弟!”
“于兄。”韩榆拱手问好。
不待他收回手,就被于横激动地一把攥住:“韩兄弟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你又是案首?!”
韩榆眨眨眼:“案、案首?”
“没错,院案首!”于横重重点头,同时竖起三根手指,“加上前两次,你就是小三元!”
那两个暗戳戳打赌的考生不约而同:“啊?”
沈华灿差点笑出声,忙不迭低头,遮住嘴角的弧度。
于横满脸惊叹:“我真好奇,你跟韩松兄弟两个的头脑是不是跟咱们不一样,怎么就这样令人匪夷所思呢?”
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声音jpg
韩榆轻咳一声:“敢问于兄考得如何?还有华灿,于兄可在榜上看到他的名字了?”
“我和沈兄弟都中了秀才。”于横脸上情不自禁带出微笑,“我是十八,沈兄弟第二。”
他又看向沈华灿:“哎,为何韩小兄弟身边都是
厉害人物?真叫于某自愧不如。”
韩榆忙谦虚一番,又客气道:“下次若有时间,于兄可否与韩某探讨一二?”
于横抚掌:“下个月我正好有时间,届时我去太平镇寻你们!”
韩榆:“”
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过说都说了,只能应下。
“既看过榜了,我与华灿便先行一步,否则又得连夜赶路。”
于横自是应好:“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同窗。”
韩榆微微颔首,似不经意扭过头,看向打赌的那两人。
两个考生不约而同别过脸,装作很忙的样子东张西望。
只要我头转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韩榆走出一段路,同沈华灿低语:“他们怕是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沈华灿哪里看不出韩榆的恶趣味,深感无奈:“咱们常年在镇上,认识的人也不多,不过经过这一遭,怕是你要扬名太平府了。”
十二岁的秀才,当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更遑论韩榆前头还有个探花郎堂兄,无异于锦上添花。
“你信不信回去后就有人上门给你说亲?”沈华灿促狭道。
韩榆虎躯一震,差点来个平地摔。
突然惊恐jpg
“灿哥儿你浑说什么呢?”韩榆佯怒,“我还是个孩子好吧?!”
沈华灿啧声:“韩榆,你是不是害羞了?”
“好哇!沈华灿你敢取笑我?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韩榆撸起袖子,作势要找他麻烦。
沈华灿见势
不妙,脚底抹油蹿出老远。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就这么回到客栈。
跟长辈分享了自个儿的好消息,便启程回镇上。
回到家,自然又是好一番惊喜庆贺。
韩榆没忘记给韩松写信,将他在府城的见闻悉数告知,当然也没漏掉自己被诬陷的事儿。
韩榆深知,就算他不说,韩松也能从家里其他人口中得知。
回来第二天,韩榆将书信寄出,静待二哥的回信。
他这般争气,二哥应该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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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韩松成为探花郎之后,韩榆考取小三元的消息不胫而走。
还真应了沈华灿的随口一说,没两日就有人登门说亲。
韩家自然不答应,推说韩榆年纪还小。
媒婆却说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正好培养感情。
在韩榆看来,这些媒婆跟水蛭一样,见了他两眼冒光,恨不得吸光他的血。
韩家人被三天两头上门的媒婆搞得烦不胜烦,韩榆直接让家人闭门谢客,除了亲人好友,谁来也不见。
如此一来,媒婆接二连三地吃到闭门羹,渐渐也就不来了。
距离院试已有半月,这天下午韩榆给丁班的小萝卜头们出完月度考核的试题,放课后去了趟长水巷。
“赵荣的兄长在赌坊被人下套,欠下数千两白银,前段时间赵家还清了赌债,还在县里置办了一座二进宅院。”
“属下在赵荣老家查到这些,原本是想潜入牢狱一探究竟,却听闻赵荣畏罪自杀的消息。”
赵荣出身农户,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筹到几千两银子?
韩榆用脚趾头就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至于赵荣畏罪自杀,怕也是杀人灭口。
“知道了。”韩榆淡声道,“最近当心些,莫要被平昌侯发现你的行踪。”
还没到送上大礼的时候。
韩一恭声应是。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闷响。
韩一夺门而出,韩榆紧随其后。
然后,他们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赵荣。
赵荣清醒着,见到韩榆,眼里流露出名为惊恐的情绪,拼命挣扎。
挣扎间,一张字条从他身上掉落。
韩榆捡起来。
“送给阿梧喜得小三元的礼物。”
阿梧?
哪个阿梧?
不知道。
韩榆眸光一厉:“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