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韩榆眼眸轻眨,“还有阮景修,你作为他的兄长,理应好好对他再被我发现一次,你的腿也别想要了。”
阮景璋疼得大汗淋漓,若是眼神能杀人,韩榆早就被他杀了成百上千次。
“别生气,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我做的。”韩榆手指抵在匕首上,轻轻研磨,“也别想着报复,否则你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韩榆言出必行。”
韩榆抽出匕首,颇为嫌弃地甩了甩:“四天后再见,阮大人。”
四天后,传胪大典。
等阮景璋眼前的黑暗退去,书房里早已没有韩榆的身影。
门窗紧闭,唯一的出口是屋顶。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小厮紧张的问询:“世子!世子您怎么了?”
阮景璋强撑着一口气,将自己挪到床上,这一简单的举动,就让他气喘如牛,被匕首刺穿的掌心更是血流如注。
“进来。”
小厮推门而入,当看见书房里一片狼藉,以及满身是血的阮景璋,吓得说话都磕巴了:“世、世子!”
阮景璋吩咐下去:“去请个大夫来,不必惊动老夫人和夫人那边。”
小厮叠声应是,连滚带爬地出去请大夫了。
留阮景璋死死望着阮十七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榆踩着夜色回家,守在外边儿的小厮揣着手打瞌睡,脑瓜子
一点一点。
韩榆绕过他,褪去衣袍只留里衣,伤口没有出太多血,就随它去了。
草草拭去脸上的细尘,韩榆心情愉悦地躺到床上。
忍阮景璋很久了。
初来越京时,有关韩榆和沈绍钧的谣传阵仗过大,阮景修显然没那个脑子。
韩榆抽丝剥茧,很快锁定了在朝中声誉极好的阮景璋。
后来的厌胜之术,更让韩榆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之所以忍到今日,是不想阮景璋狗急跳墙,在他殿试之前搞事。
如今科举只剩最后一步——传胪大典,韩榆自不必再忍耐。
吃一堑长一智,除非阮景璋的大脑连着被他刺穿的那只手,否则不会再自讨苦吃。
韩榆翻个身,把被子卷到身底下,小心避开受伤的左臂,安然睡去。
次日午后,韩榆和韩文观在院子里排排坐。
闲来无事,韩榆教韩文观读书。
四岁的小朋友已经启蒙,《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不说倒背如流,背诵全篇不是问题。
以往韩松带韩文观读书,他总是过分顽皮,每每搞得韩松头痛不已。
出人意料的是,韩文观在韩榆面前格外乖巧,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背书不敢练字。
据说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最为敏锐,许是观观察觉到他这个小酥酥并非善类,是个疯起来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吧。
韩榆对此乐见其成,短短半个时辰讲完一篇文章。
韩文观听得很认真,两只小手托着腮帮子,软白的嫩
肉从指缝里挤出来,像个糯米团子。
“今天就到这里,自个儿去玩吧。”
“好耶!”
观观小朋友拍手欢呼,抱起一旁打盹儿的壮壮,撒着欢跑远了。
韩榆笑笑,把书往脸上一盖,准备睡个午觉。
恍惚间,有脚步声靠近。
韩榆撑起上半身,书籍从脸上滑落,也让他看清来人。
韩松着一身官袍,威严衿贵,显得他手中的竹篮更加格格不入。
韩榆揉揉眼睛:“二哥怎么回来了?”
“之前你不是想要狼狗,同僚家中正好有几只狗崽子,我去挑了两只,给你送回来。”
韩榆来了兴致,凑上前往竹篮里看。
韩松顺势把竹篮放到地上,好让韩榆看得更清楚。
是两只刚出生不久的狼狗崽子,略大点的是灰色,耳朵上夹杂着黑色斑点,另一只则是黑色,尾巴尖尖上点缀着几粒俏皮的棕色斑点。
韩榆很喜欢,对过来一探究竟的壮壮说:“壮壮你瞧,它和你的尾巴有点像呢。”
回应他的是壮壮几记喵喵拳。
“喵喵喵!”
才不像!
壮壮的领地意识很强,家里凭空出现两只四脚兽,激得它弓起后背,尾巴都炸开了,韩榆好说歹说才把它哄好。
“他们以后就是你小弟了。”韩榆信誓旦旦道。
壮壮老大表示很满意,轻慢地喵了两声,迈着优雅的步伐去找小铲屎官了。
“多谢二哥,我很喜欢。”
韩松负手而立:“喜欢就好,等它们长大了,也能防着不轨
之人翻墙头。”
昨夜刚翻过墙头的韩榆:“”
“它们俩就交给你照顾,户部还有公务,我先回去了。”
韩榆送韩松到门口,在四进院里给两只小狗各做了一个狗窝。
这样一来,它们就不必经历风吹雨打。
下午,韩榆练完字,拿着两个小木牌出来。
小木牌上分别写着“黑妞”和“灰妞”,被韩榆用一根绳子挂在小狗崽的脖子上。
尽管它们都是男孩子。
-
就在韩榆安闲度日的时候,殿试的后续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受掌官将贡士们的答卷分发给读卷官,每人三十卷,卷背粘签,上书读卷官姓氏,不书名。【1】
读卷官将答卷按五等注明标识,即圈、尖、点、直、叉。【2】
该读卷官注明标识后,又将答卷转桌,与其他读卷官交替轮阅。
待每位读卷官阅完所有的答卷,即可送往首席读卷官处总核。
如此流程结束,已是三日后。
四月初四,读卷官手捧前十名贡士的答卷,跪在御前等候永庆帝钦定。
永庆帝懒懒散散地坐在御案后,不住地打着哈欠。
——自从他服用了丹药,便时常感觉身体疲乏,什么药膳汤药都不管用,唯有丹药可以抑制这潮水般涌来的困倦。
这会儿,他眼皮又开始发沉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探向桌角的瓷瓶。
那里头,存放着满满当当的丹药。
只吃一粒,吃一粒不碍事。
永庆帝倒出一粒,迅速咽下,
闭眼享受丹药带给他的舒适感,连一旁的内侍总管全福全公公何时走出御书房都不曾察觉。
直至一道惊呼声,唤醒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永庆帝。
永庆帝看着跪在下首的读卷官和全公公,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读卷官战战兢兢道:“回陛下,微臣方才不慎冲撞了全公公,还请陛下恕罪。”
其实是他在地上跪了太长时间,下半身失去知觉,全公公恰好从旁边经过,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
全公公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声音尖细,白胖的脸瞧着很是喜气:“还请陛下恕罪,是奴才没长眼睛,刮了刘大人一下”
话未说完,被永庆帝打断:“你手里拿的什么?”
全公公立马呈上手里的食盒:“回陛下,是殿下亲手做的雪梨银耳汤,前阵子陛下不是喉咙总不舒坦,殿下一直惦记着,今儿就给您送来了。”
永庆帝登时由怒转喜:“长平最是体贴,快端出来给朕瞧瞧。”
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