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他还得对韩大人毕恭毕敬。
——像韩大人这样宽厚仁慈,从不刁难下属的上峰委实不多见。
“韩大人尽管放心,您就安心回去吧,那些个杂事就交给我们了。”
韩榆坐在高头大马上,街道两旁皆是围观百姓,茶楼酒肆的高处亦是如此。
“呦,今年的状元跟榜眼都好年轻,可及冠了?”
“不是说探花郎是最好看的那个,上回那位探花郎清逸俊美,怎么今年的探花郎年纪最大?”
“呃虽说探花郎长得不赖,可是他一看就已经成亲了,没什么看头,罢了罢了,我还是看状元和榜眼吧。”
说话之人是个大大咧咧的妇人,嗓门儿忒大,无需马上三位竖起耳朵,就能清楚地听见她说了什么。
钟伯同哭笑不得:“韩小兄弟和沈小兄弟这般年少,倒显得我格格不入了。”
韩榆侧过头:“钟兄莫要妄自菲薄——瞧,这荷包不是朝你砸来了。”
钟伯同一扭头,被茶馆二楼某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抛出的荷包砸个正着。
“嚯!”
钟伯同轻呼,手忙脚乱地避开:“钟某已有妻室,当不得,当不得。”
街道两旁的百姓哄笑出声。
“大家快瞧,探花郎不好意思了!”
笑声并无恶意,不过正因钟伯同这句话,再没人朝他丢东西。
反观韩榆和沈华灿,几乎被那些个从四面八方掷来的香囊、荷包淹没。
韩榆一一躲过,没让这些
东西沾身。
饶是如此,还是被浓郁的香粉味道呛得打了几个喷嚏。
比起韩榆,沈华灿更惨一些。
他是练过武不假,后脑勺却没长眼睛,好几次被姑娘家的香囊砸中,在清脆悦耳的笑声中涨红了脸,耳朵和脖子都染上相同的颜色,窘态毕露。
韩榆记得沈华灿鼻子比较敏感,闻不得太刺激的味道,丢给他一方帕子。
“谢了。”沈华灿拿帕子狠狠揉了鼻尖几下,“虽然吃了关大夫的药有很大好转,这会儿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韩榆抿嘴笑,又惹来新一波的荷包香囊。
韩榆:“”
就在这时,韩榆敏锐地感知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定定落在他的身上。
韩榆呼吸一顿,眸光似利箭,毫不犹豫地射向左前方酒馆的二楼。
窗户半开,紫棠色的衣角一闪而逝,快到韩榆几乎以为是错觉。
韩榆垂下眼帘,又猝不及防地抬眼,却发现那扇窗子已经关上,严丝不漏。
韩榆:“”
韩榆莫名有种预感,那片紫棠色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和他有多年书信往来的越京好心人。
同处于越京城里,躲着不见人是怎么个事?
韩榆不着痕迹拧了下眉,淡淡收回视线。
回头得催催韩一,让他加快挖人的进度。
韩榆不信,他挖不出这位神秘好心人的身份。
“怎么了?”
见韩榆面色有异,沈华灿低声问询。
韩榆摇摇头,策马向前。
跨马游街在
两旁百姓的议论欢呼声中结束。
全程陪同的禁军小队长想要扶韩榆下马,见后者轻轻松松翻下马来,又默默收回手。
“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诸位可自行离去。”
韩榆拱手:“辛苦大人。”
禁军小队长摸摸鼻子,笑着低声道:“韩状元客气了,我叫黄信。”
韩榆从善如流道:“那黄大人,三月后再见。”
——传胪大典后,新科进士有三个月时间回乡安排一切事宜,只需赶七月初五之前赴任即可。
韩榆与黄信辞别,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席乐安过来。
“榆哥儿!”
韩榆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灿哥儿!”
沈华灿肩膀上也多了一只。
席乐安搂着两位好友,眉开眼笑:“真好。”
韩榆和沈华灿隔着咧嘴傻乐的席乐安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真好。”
钟伯同围观全程,表情更显柔和:“韩小兄弟,沈小兄弟,还有这位”
席乐安看了新鲜出炉的探花郎一眼:“席乐安。”
“还有席小兄弟,钟某先行一步,明日琼林宴见。”
韩榆刚吐露一个“好”字,远处有一内侍手持拂尘向新科进士们走来。
“诸位大人,皇子殿下有请。”
皇子殿下?
韩榆怔了下,与小伙伴面面相觑。
哪位皇子竟敢在传胪大典后就迫不及待地邀新科进士相见?
虽说招揽新科进士为己所用在皇子之间很是常见,可这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他就
不怕永庆帝心生不满,继而影响到自身在君主心目中的形象?
韩榆不欲与皇子龙孙有过多纠缠,尤其是对永庆帝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虎视眈眈的几位。
听了内侍一席话,下意识便要拒绝。
谁料那内侍抢先一步,笑面虎似的尖声道:“诸位若是急着回去,倒也不必如此,报喜之人会将诸位的去处与殿试名次一并告知。”
敢情是有备而来。
后路都给堵死了,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答应了。
韩榆倒是想看看,这位胆大包天的皇子到底是哪一位。
黑压压一行人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别苑,绕过曲折回廊,来到一间极为宽敞的室内。
韩榆定睛一瞧,颇为诧异地挑了下眉尾。
原因无他,居于上首的皇子并非一人,而是五人一字排开。
一眼掠过,竟是所有的皇子都来了。
大皇子越英焱,生母是永庆帝身边宫女,后被封为怡嫔。
三皇子越英颉,生母梅贵妃,母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梅家,主要势力在军中,是夺嫡的强有力竞争者。
五皇子越英乾,生母宸贵妃据说是永庆帝真爱,当年宸贵妃不过是一七品县令的女儿,被微服私访的永庆帝看中带回宫中,多年以来盛宠不衰,外祖也因为宸贵妃的缘故从县令升到如今的礼部尚书一职。
九皇子越英祯,五皇子的同母弟弟。
十皇子越英叡,中宫戴皇后所出嫡子,母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戴家,外祖是当
朝首辅戴澹。
总而言之,没一个省油的灯。
韩榆在内侍的指引下落座,尚未坐稳,就听三皇子扬声道:“原本该是父皇主持本次宴席,奈何父皇政务繁忙,只能让我们几人来了。”
“父皇虽不能来,却从私库取了美酒赐予诸位。”三皇子一抬手,便有内侍将外观精美的酒壶放到进士们的面前,“诸位快些尝尝吧。”
众人忙起身,谢陛下赏赐,又谢过五位皇子。
韩榆却联想到更多。
同为皇子,理应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嫡子替永庆帝赐酒,就算嫡子不在,也该是长子,怎么都轮不到三皇子这个中不溜丢的。
只能说,三皇子急于表现自己,全然忘了嫡庶之分,平白给人留下话柄。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这何尝不是永庆帝对他的儿子们和新科进士的一场试探。
试探野心,试探忠诚。
韩榆不经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