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莞尔,指向不远处:“况且,你选中的那五件首饰并非没有同样的款式,伯母他们照样能收到你的心意。”
顺着韩榆手指的方向,席乐安看到掌柜捧出几件首饰。
恰好,和他摔坏那几件一模一样。
席乐安眼睛亮起来,语调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我又可以了!”
“今日实在对不住,还请公子原谅则个。”阮二小姐亲手奉上礼盒,“未经过公子的同意,我又添了几件首饰进去,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席乐安顿时精神抖擞,彬彬有礼地作了一揖:“姑娘客气了,这首饰我就收下了。”
以为席乐
安至少会推拒两句的阮二小姐:“”
围观全程的韩榆:“”
韩榆心中默念三遍“翻白眼不雅有损形象”,借着宽袖遮掩,狠狠揪住席乐安后腰上的肉,转了半个圈。
席乐安差点跳起来窜上房梁,眼睛因为刺痛睁大:“姑娘请便,在下这便告辞了。”
阮二小姐弯起眼睛,温柔又灵动:“公子慢走。”
说罢,分别向韩榆和席乐安福了福身。
韩榆回了一礼,拉上席乐安离开。
掌柜嗤了声:“个蠢小子。”
阮二小姐收回相送的目光,不明就里:“什么?”
“没什么。”掌柜摇头,“今日阮二小姐想买什么?前两日新到了一批耳坠,正适合您这边娇美可人的姑娘。”
阮二小姐摇头:“今日前来并非为我,而是为母亲。”
大哥卧病在床,母亲日夜担忧,也跟着病倒了。
她听母亲唉声叹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素来喜爱翡翠首饰,早前服侍了母亲喝下汤药,阮静云便带着丫鬟出府,直奔常来的这家首饰铺。
因过于心切,不曾留意脚下,绊上石阶险些摔倒。
多亏了那位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她定会遭人围观嘲讽。
掌柜了然,取出最为精美的几件翡翠首饰。
不多时,阮静云带着翡翠头面离开。
二哥参加琼林宴也该回来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问一问他在琼林宴上的见闻。
如今二哥科举入仕,假以时日定能如大哥
那般优秀瞩目。
届时,母亲定不会再像以往那般,对二哥冷眼相待。
阮静云轻抚着放置翡翠头面的匣子,无声笑了起来。
-
首饰铺上发生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很快被人抛诸脑后。
马车上,席乐安兴致勃勃地清点礼物:“这个给爹,这个给娘,这个给”
沈华灿定定看了片刻,不忘提醒:“回去后记得拜访罗先生。”
“这是自然。”韩榆微微颔首,“你可要我们带什么回去?”
“我给先生写了一封信,还有些滋补身体的药材。”
罗先生年轻时被人打断了腿,每逢冬日便疼痛难忍。
离开太平镇这几年,他们时常给先生寄滋补和活血镇痛的药材过去。
沈华灿顿了顿:“不如咱们将这些年的所学所感整理一下,给先生送去,应该对私塾的学生有些帮助。”
“可。”韩榆本身就有定时整理书架的习惯,那些个与科举有关的笔记试题,如今正堆放在书架的一角,“明儿你让人送来便是。”
沈华灿笑着应好。
很快,马车在韩宅门前停下。
韩榆抱着一捧礼物跳下马车:“明天见。”
席、沈二人异口同声:“明天见。”
韩榆走到二进院,韩松的书房里隐约有奶声奶气的朗朗读书声传出。
是韩文观在读书。
韩榆朝坐在檐下缝衣裳的二嫂点头示意,放轻脚步回了四进院。
把礼物和归家所需的行李放在一起,韩榆在书桌后落座。
铺开
宣纸,提笔蘸墨。
韩榆将那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梦境以静态画面的形式记录下来。
颇有颜筋柳骨之风的“越”字。
因过度紧张而泛白的指尖。
包括主帐内的每一件摆设,皆清晰地呈现在画中。
整幅画用时半个时辰,韩榆落下最后一笔,拿起来虚虚吹两下,放到一旁晾干。
在这期间,韩榆懒懒散散地倚在椅背上,翻看着一本闲书。
若屋内有第二人,会发现韩榆眼神空茫,已有许久不曾翻页。
韩榆走神而不自知,无知无觉地沉浸在杂乱的思绪中。
周遭堆满了凌乱不堪的毛线,韩榆整个儿被裹缠在其中,挣脱不得。
剪不断,理还乱。
“酥酥。”
轻软的呼唤伴随着敲门声,拉回韩榆漂浮不定的思绪。
涣散的眼眸重新汇聚起光亮,韩榆动了下身,发现由于自己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半边身子都麻了。
韩榆轻嘶一声,强忍着酸麻放下书,又把画卷收起来:“门没关,直接推开。”
“好哦。”小家伙乖乖应答,“酥酥我来啦!”
韩榆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万般躁意褪了个干净。
韩文观推门而入,怀里抱着本书:“酥酥,我有一处不明白,问了娘娘也不知道,我就来问你啦~”
韩榆招手:“过来。”
韩文观哒哒上前,紧挨着韩榆站定,然后眼巴巴地瞧着,直看得人心都化了。
“喏,分你一半。”韩榆往旁边挪了挪,把韩文观搂到跟前。
所幸
椅子足够宽大,韩榆的身形足够清瘦,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一个四岁娃娃。
靠在小叔叔怀里,韩文观开心坏了,两条短腿不住晃悠,翻开书本:“就是这里,拜托酥酥解释给观观听。”
臭小子,还知道撒娇卖痴。
不愧是他韩榆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
“让我看看,原来是这句,简单。”韩榆稳住韩文观左摇右晃的小身子,嗓音温和,如潺潺流水淌过心间,“它的意思是”
答疑完毕,韩榆成功得到小侄子热情似火的贴贴。
“酥酥最棒啦!”韩文观高举双手欢呼。
韩榆刚想问昨日难倒他的问题,小家伙已经抢先他一步,快言快语道:“和爹一样棒。”
韩榆:“小滑头。”
既然人都过来了,韩榆也没打算放他回去。
索性换了本书,继续为他讲授上回未讲完的文章,也好让自己不继续陷在纷乱的情绪之中。
这一教就到了傍晚时分,韩松下值。
吃饭时,韩松用公筷给妻子夹菜,一边同韩榆说话:“明日动身?”
韩榆埋头扒饭,嗯嗯点头。
“镖师我已经找好了,等会儿我让人去镖局知会他们一声。”韩松侧首看向韩榆,“爹娘他们若是不愿意来,就莫要强求。”
随着年岁渐长,有些人总是不愿远离故土,离开亲人。
更遑论韩家的生意在太平镇,一旦离开,就意味着韩家食铺的生意要重新规划。
韩松没有十足的
把握,不如把选择权交到他们自己手中。
韩榆咽下口中的食物,双眸因为吃了辣的缘故泛起一层水光,明亮而又无害。
“二哥莫非以为我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