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便退到几十里外。
那里是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赢了!我们赢了!”
城墙上,众人举手高呼。
城内,百姓奔走相庆。
他们把没能在云合节上用到的百合花采摘下来,撒向凯旋归来的英雄们。
回到府衙,官员们豪情万千。
“梁军也没那么可怕,我们能击退他们两次,也能击退他们第三次第四次。”
韩榆却没这么乐观。
首先是双方人数,梁军的确死了不少,可大越这边也有不少伤亡。
两次守城战,府衙的后堂已经不够住了,很多伤员都住进了医馆里。
其次,梁军并非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这两次能赢,也是赢在信息差,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第三次,第四次,他们还会上钩吗?
显然不会。
日后的守城战只会更艰难。
希望援军能尽快赶来,至少让云远府再撑一段时间。
也希望永庆帝能给力一点,早日派救兵前来,击退梁军,守住云远府。
韩榆有把握带着他的人全身而退,可府城的百姓不能。
“不过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怎么援兵还没到?”
事发当天,官兵就带着韩榆的书信出城,直奔隔壁三个府而去。
“一来一回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莫非他们出事了
,信没送到?”
“知府大人派出去的几个人身手不凡,轻易没人能伤到他们,你这说法绝不可能。”
“总不能是那几个知府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厅堂内蓦地一静。
有人心存侥幸:“会不会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譬如被梁军伏击拦截,这才耽搁下来?”
韩榆眼眸低敛,瞳孔里尽是晦涩的情绪:“再等两日,若援军迟迟不来,咱们就要另做打算了。”
官员们心下一沉。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可惜事与愿违,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等来三个府的援军。
而这期间,梁军第三次攻城。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也变得更狡猾了,选择在夜间攻城。
数十个梁军攀着钩爪跃上城墙,企图与外面的梁军来一场里应外合。
他们刚出现在城墙上,就被守夜的士卒发现了。
双方经历一番恶斗,等苏总兵带人赶来时,只剩几个人在强撑。
苏总兵看着满地士卒的尸体,以及还活着的几个伤痕累累的模样,眼里猩红一片。
“杀!”
梁军被尽数绞杀,天亮后被苏总兵亲自挂在城墙上,好让敌军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同伴的尸体。
韩榆命人厚葬了英勇赴死的士卒,并登门向他们的家人致歉。
他没能保护好他们。
当天晚上,重伤的几个士卒在痛苦中断了最后一口气。
微弱的希冀之光彻底黯淡下去,府衙被一片阴云笼罩。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
“为什么对我们的求助视而不见?”
“他们就不怕陛下知道后降罪于他们吗?”
钱通判语气刻薄:“到那时候,整个云远府的人都死光了,就跟杀人灭口一个道理,谁还知道知府大人曾经给他们去过书信?”
所有人看向韩榆。
这时候,他是顶梁柱,是指明灯。
或许知府大人能有破局之策呢?
吴同知试探问道:“大人,如今可要另做打算?”
韩榆抬手轻揉眉心:“自然。”
官员们便和苏总兵商讨御敌之策。
没了增援,在陛下派来的援兵赶到之前,全靠他们自己。
这一刻,他们仿佛有了坦然赴死的决心。
李通判握紧拳头,愤愤道:“在死之前,我怎么都得杀几个梁军。!”
全程一言不发的韩榆在这时开口了:“大可不必如此。”
在座众人一怔,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大人,您可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
韩榆留下一句“拭目以待”,便施施然离开了。
翌日,梁军第四次攻城。
黑压压的大军带着倒山倾海的气势,从远处跋涉而来。
云远府所有人,除了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孩童,全部握紧趁手的武器,严阵以待。
没了援军,他们被困死在这座城里。
抱着必死的决心,望着梁军从漫天尘土中倾轧而来。
梁军越来越近了,大家心跳的频率不由自主加快。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走在最前面的梁军被炸上了天。
支离破碎,
死无全尸。
血如雨下,落在昔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脸上。
“怎么回事?”
“上天降罪!这一定是上天降罪!”
“快逃!”
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轰炸惊到,往四下里逃窜。
然而没走出几步,轰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血雾弥漫,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道。
原本多达数千人的梁军队伍,顷刻间灭去大半。
时隔多日,高大的城门再一次打开。
身着盔甲的士卒倾巢而出。
为首的,正是身披玄色盔甲的知府大人。
韩榆以剑指天,嗓音清朗高亢:“杀!”
“咚、咚、咚——”
战鼓起,震动天地风云。
士卒高声呐喊:“杀!”
枪矛在手,战意澎湃。
而彼时,梁军早已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在大越士卒强有力的攻势下,梁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
韩榆一剑斩杀此次领兵的将领,用剑挑起他的首级。
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溅落在韩榆的侧脸上,而他一无所觉。
“或死,或缴械不杀!”
声线穿透空气,抵达每一人耳中。
士卒用枪矛刺穿梁军的胸腹,他们受了伤,浴血而战,此时却浑身充满了力量,体内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他们在战斗,无惧生死。
梁军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仿佛在和韩榆呼应,他们高举手中的枪矛,沙哑的,充满血性的声音响彻天际。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