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只敢偷瞄她一眼,脑海中浮现“只可远观不可
亵玩焉”这九个字,感叹真不愧是皇家公主,气度仪态非常人能比。
只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公主,陛下为何让她跋涉千里而来?
莫非朝中无能用的皇子了?
都说越京富贵迷人眼,他们听过,却从未去过。
消息闭塞,他们只依稀知道永庆帝有几个皇子,其余一概不知。
哎,怕是这辈子都不能亲眼见一见越京是何模样了。
官员们一边饮酒,思绪犹如万马奔腾,一去不复返。
韩榆跟陆、东方二人坐在一起,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几乎没怎么搭话,只偶尔应两声。
因着越含玉嫡公主的身份,接风宴的规格很高,酒菜都是极好的。
就拿这酒来说,入口醇厚柔绵,令人回味无穷。
滋味甚好,也更容易醉。
韩榆两杯下肚,陆将军和东方将军已经踩着桌子玩猜拳了。
官员们也彻底放飞自我,吟诗作对,放声高歌,还有人抱着同僚哭诉什么。
韩榆:“”
今儿可算见识到了生物的多样性。
不着痕迹看向右前方,越含玉闭眼假寐,云合节那日见到的宫女不在她身边,只一个满脸褶皱的鹰钩鼻老嬷嬷。
韩榆敛眸,若有所思。
再抬眼,越含玉已不见了踪影。
至于那面相刻薄的老嬷嬷,正支着额头呼呼大睡。
许是困极了,又许是吸入了什么,没人在意原因。
韩榆环视四周,一个闪身离席了。
宴客厅外有许多官兵看守,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韩榆略微仰头,避开人群绕到后面,轻巧攀上屋顶。
背风处,越含玉果然在那里。
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韩榆刚上来她就问:“喝酒吗?”
韩榆没说话,踩着瓦片走上前去。
酒香扑鼻,是从越含玉手里的酒坛里散发出来的。
她身边还有一坛酒,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韩榆坐下,饮一口酒。
辛辣在口中蔓延开来,韩榆浅浅吸了口气。
越含玉轻笑:“很遗憾是不是?”
韩榆侧首:“嗯?”
“今年的云合节没能举办。”越含玉一手托着酒坛子,单手托腮,“不过我还是来了。”
韩榆心跳漏了一拍,呼吸轻颤,面容平静地转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无尽夜色,又一口酒入喉。
之后,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沉默地排排坐。
沉默地饮着酒。
沉默地吹风赏月。
不知不觉,韩榆把一整坛的酒都喝光了。
“韩榆。”
韩榆条件反射地应了声,侧过头去。
忽然发现,他们离得这样近。
近到彼此的衣角紧挨着,呼吸交缠。
借着弯月洒下的银辉,韩榆撞进越含玉的眼眸中,看清那微醺的笑意。
似一抔温柔的春水,轻轻地晃啊晃。
韩榆还注意到她眨动的眼睫。
纤长浓密,宛若翩跹的蝶扇动翅膀,在他心湖上扇起一股飓风。
蝴蝶飞近了。
轻柔的呼吸喷薄在耳畔。
蝴蝶停在嘴角。
一触即离,飞走了。
韩榆感觉,空气都变得甜腻了很多。
两人对
视,还是不说话。
半晌,韩榆把额头抵在越含玉的肩头。
沙哑的男声被风卷到越含玉的耳畔。
“我喝醉了。”
越含玉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
韩榆耳尖跟着一热。
-
“明日兵分三路,由本将军带兵从正面强攻,东方将军和苏总兵从左右翼分别包抄”
“陆将军,没记错的话,离京前父皇任命本宫为左将军。”
挥斥方遒的关键时候被打断,陆将军的恼怒可想而知。
然而不待他开口,再一次被东方将军抢了先:“老陆应该是忘了,且苏总兵有伤在身,怕是无法领兵作战。”
陆将军:“”
说好了给长平公主一队人马,让她一个人玩儿去,你怎么又临时倒戈了?
呆子!
蠢货!
陆将军快被东方将军气死了,又顾忌韩榆在场,只能生生忍耐下来,挤出一抹笑:“哈哈,东方将军说的对,本将军的确忘了,还请殿下恕罪。”
“不过本将军看殿下似乎从未领兵打仗过,不如请韩大人为军师,从旁协助?”
他派人查过韩榆此人,城府深沉,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更重要的是,他不近女色。
像越含玉这样的女人,即便她是最受宠的公主,韩榆也绝对看不上眼。
韩榆几次率领府城百姓抵御梁军,显然有作战经验,身手更是相当的不错。
让韩榆和越含玉同处左翼,互相牵制,才不至于给他捅出什么大篓子。
韩榆在纸上写写
画画,闻言抬起头来:“那韩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向长平公主作了一揖。
越含玉微微颔首,冷淡嗯了一声。
一如既往的高傲,惜字如金。
于是,初步作战计划就这样敲定了。
接下来,是更为详尽的计划商讨。
翌日,越军兵分三路,向梁军发起进攻。
自从援军赶到,梁军便拔营后退,退至府城百里之外的山坳里。
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易守难攻。
天未亮,左翼军穿过密林抵达拗口。
士卒攀上高处,隐藏各自的身形,拉弓搭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
数不尽的梁军死在乱箭之下,惨叫声连绵不绝。
“有敌袭!”
梁军迅速警戒起来。
同时,右翼军发起进攻。
梁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还活着的惊惶地往四下里溃逃。
陆将军直接从拗口正面强攻进去,逢人就砍,粗犷的声音响彻整个儿山坳。
“给我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