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一脸愕然地仰头看向韩松,长长的睫毛也遮掩不住眼底的湿意。
韩松勾唇,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吧,我在这里。”
零五躺进仪器里,闭上双眼。
此前,他和各种仪器打过无数次交道。
每次从仪器上下来,总会伤痕累累。
零五厌恶所有的仪器,每次靠近它们,心底就会生出戾气,想要砸碎它们,毁掉它们。
唯独这一次。
他很安心。
两个小时后,零五睁开眼。
仪器自动打开,他跳出来,大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砖上。
韩松靠在床头睡着了,仪器发出的“滴”声也没能惊醒他。
他太累了。
为了造出这台仪器,弥补零五的遗憾,韩松连着半个月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好在结果是好的。
半梦半醒间,韩松隐约感觉到袖口传来轻微拉扯的力道。
他醒来,但没有睁开眼。
“哥哥。”
零五的声音很轻,却直达他的内心深处,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6
末世第十年,韩松研制出丧尸疫苗。
一年后,末世终结。
代表国家势力的中央基地联合多方基地,打算让
华国恢复末世以前的秩序。
这些事情不需要韩松操心,他也不在意恢复秩序的过程中出现的绊脚石。
末世结束,南方基地打算销毁一百零一个实验体。
零五就在其中。
韩松和零五解决了基地所有的高层,连夜离开南方基地。
离开前,韩松没有忘记把所有和零五相关的资料数据全部清除干净。
关上后备箱,韩松绕到越野车左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副驾驶座上,零五低垂着眼帘,对着终端敲敲打打。
韩松看他一眼,发动车子:“想好名字了吗?”
离开南方基地,过往一切都将随着不久前的爆炸彻底掩埋,零五也需要一个不那么充满实验体味道的名字。
零五抬头,望着虚空思忖片刻。
“韩榆。”他说。
“好。”韩松不着痕迹扬起嘴角,“系好安全带,出发。”
零五,不,现在应该是韩榆。
韩榆也笑了,宛若浓墨重彩勾勒出来的面孔温柔沉静。
他低低应一声,看向后视镜。
越野车的后车座上,黑煤球趴着假寐,不时惬意地甩一甩尾巴。
黑煤球背上,小白呈大字懒洋洋瘫着,偶尔抖动的叶片证明它是有独立意识的个体。
越野车平稳驶出。
驶进深沉夜色,驶向新的人生。
7
韩松带着韩榆来到海城。
海城临海,韩家的小别墅坐落在海边,只要打开窗,迎面就会吹来弥漫着咸腥味的海风。
前两世一两千金,有价无市的海鲜,这辈
子韩松已经吃腻了。
在海城安顿下来后,韩松凭着过硬的能力进入海城最大的研究所,韩榆则被送去上小学。
对此,韩榆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垂头耷脑地嘟囔:“我都已经自学过高中课本,可以直接跳级,为什么还要上四年级?”
韩松从厨房出来,把煎好的荷包蛋放到韩榆面前。
食物的香气让韩榆动了动鼻子。
韩松钻进厨房,继续未完成的早饭,清朗的嗓音传到餐厅:“学历不急,你需要尽快融入社会,融入同龄人。”
韩榆反对无效,只能蔫了吧唧地吃完早饭,背上小书包,被韩松提溜到车上,送他去学校。
黑车停在海城希望小学门口。
韩榆绷着脸开门下车,回头看韩松。
韩松隔着车窗朝他回首,张嘴说了什么。
韩榆看得懂口语,他哥说好好听课,多交几个朋友。
十岁的韩榆小朋友掉头就走。
哼,他才不要。
傍晚时,韩松从研究所下班,顺道来接韩榆。
韩榆和小伙伴挥手告别,脚步轻快地钻进车里,自觉系好安全带。
“哥,我今天认识了两个好朋友”
韩松右打方向盘,倒车镜里映出两抹熟悉的身影。
8
从此,韩榆开始了他按部就班的读书生涯。
十六岁,韩榆上高一。
清俊挺拔的少年人走在校园里,无疑是非常抓人眼球的存在。
韩榆统统无视,爬楼梯来到班级。
和往常一样从桌肚里掏出巧克力、小蛋糕之
类的小零食,韩榆把它们放到失物招领处,翻开语文书,开始背诵文言文。
其实他早就倒背如流,但班级里其他人都在背,唯独他一人不背书,这样显得他不太合群。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了。
韩榆余光瞥一眼,沈华灿和席乐安的位置上也坐了人。
班主任走进来,照例往讲台上一站,清清嗓子打断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
“今天咱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班主任朝门外招呼,“越含玉,进来吧。”
名为越含玉的新同学走进来。
眸如星月,冷若冰霜。
大家鼓掌。
韩榆也鼓掌。
9
再后来,韩家有了新成员。
且不止一位。
韩榆醒来时,越含玉正在衣帽间挑衣服。
韩榆为越含玉选了和裙子相称的项链,开门站在走廊上。
在这里,他可以看到一楼的客厅。
刚满周岁的重阳穿着绿色的恐龙连体衣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小黄鸭,捏一下叫一下,鸭子的嘎嘎声和孩童的清脆笑声在客厅回荡。
韩文锦趴在旁边,手指划拉平板,另一只手护在重阳身后,以防她后仰摔倒。
韩松和韩文观晨练回来,路过重阳时吸一吸她,沿楼梯上来。
韩榆收回落在重生身上的目光,偏头喊人:“哥,观观。”
韩松应声:“我去洗个澡,吃完饭就出发。”
韩榆拍拍韩文观的肩膀,努了努下巴,示意他们快去。
今天他们要去拍全家福。
吃完早饭,韩榆把重阳放进安全
座椅,等越含玉上车,不疾不徐发动车子。
韩松一家四口乘坐的黑车紧随其后。
韩榆提前预约过,到照相馆就有人领他们过去。
在韩家,每年都要照一次全家福。
大家熟门熟路地坐下,无需酝酿,嘴角笑意自然流露。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