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隔数年,他还是习惯迁就自己。
梁季澄没反驳,只是笑了笑,从江冉手里接过那袋豆浆,在他热切的注视下吸了一大口,继而点点头,“好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了江冉极大的鼓舞,他士气高涨,势如破竹把店里的菜点了个遍,连午饭的量都一起包了。梁季澄本想劝他差不多行了,千言万语在齿间徘徊一番,忽然一个福至心灵,想通了江冉这么做的原因。
这么多天下来,江冉始终没有真正放下心,或许是他觉得自己随时会走,所以才会急功近利般的,逮着机会就把他能想到最好的都一次性拿给自己。
梁季澄心口堵的难受,胃口反而打开了,为了不辜负江冉的心意,他吃了两个锅盔一笼包子一碗粉,硬是把自己喂撑了才离开这家小店。
房东已经在小区等着他们了,一见面就大谈特谈这套房子的优点,梁季澄一句没听进去,留下江冉和他在后面交谈,一个人扶着吃撑的肚子在屋里转起来。既然这里和江冉家是同一栋楼,那么房屋结构必然是一样的;一进门右手边就是个小房间,应该是江冉的卧室,看起来不大,也就够摆一张床和衣柜之类的;再往前是客厅,按照他的装修习惯,应该会靠墙摆一条很长的布艺沙发,阳台上肯定会种一些好养活的花和菜,可以不吃,但绿油油的点缀让人心里舒坦;最里面分别是主卧和洗手间,看着倒挺干净的,紧靠着瓷砖的架子上摆着洗发水和沐浴露,他们同居那会儿江冉就喜欢买囤货装沐浴露,一买就是一大桶,而且没有固定的味道,纯粹取决于商场哪个品牌有折扣,以至于他们身上一会儿是桃子味,一会儿是玫瑰味…
他兀自沉浸在想象中,连江冉喊了他好几遍都错过了,最后不得已上手扯他的衣袖,“阿澄?阿澄!”江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梁季澄猛地回过头,眼神飘忽几番,不经意落在江冉的领口处,或许是他眼中被回忆带起的渴望太过浓厚,才一眼,江冉便落败似的移开视线,落荒而逃。
房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又凑上来介绍价格,“不是我吹,就我们家房子这地段,这户型,现在都是绝版,很难找到比这好的了,价格也是,您去别人家打听,绝对合适。”
梁季澄低垂着眉眼,像在安静思考,半晌他说道,“好。”
房东大喜过望,生怕梁季澄反悔,当即拉着他签了租房合同。“麻烦您了,”梁季澄签完字,把笔递给房东,“我今天下午就想搬进来。”
房东忙不迭答应,拆下钥匙交给梁季澄,又强调了每月的交房租日期,随后便溜之大吉。
“其实这租金有点偏高了,”房东走后,江冉略带可惜地说,“他肯定是看你着急入住,要不然能再降一点。”
“没关系,”梁季澄看起来对自己冤大头花出去的钱丝毫不心疼,他走到门口,对着整间屋子拍了张照,又四处转了转,“早点定下来也好,不然我不安心…对了,正好你今天在这,要不顺便帮我把家搬了?”
“我…”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察觉到江冉在犹豫,梁季澄赶忙改口,生怕因为自己逼得太紧把人吓跑了,“我自己来也行,你陪我…呃,反正这一趟麻烦你了。”
江冉没有不方便,他只是心虚的毛病犯了,乘胜追击后,又怕自己殷勤的太过明显招人厌烦,到最后扑的一场空。恰好这时一个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梁季澄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进屋去接了。五分钟后,他面带抱歉地从屋里出来,向江冉解释,“是那家公司来的,约我明天去面试,今晚就得走,看来时间要抓紧了。”
江冉脑子里的七拐八绕全部烧成了灰,呆滞了几秒才回过神,“今晚就走?那你,那这房子…”
“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梁季澄笑笑,“要是面试成功了,先管他们要上几个月的假,怎么也得等下半年再去上班。”
江冉被这不要脸的操作惊呆了,“那他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也没办法,怎么也得把人追到手再说,毕竟他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可不是为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当然这是心里话,不能讲出来。
“不答应就换家,好公司有的是,”梁季澄无所谓地拍拍手,“好了,我要先去酒店拿东西,咱们是不是顺路?”
江冉终于憋不住了,“我和你一块去,帮你一起收拾。”
看这情形,要是再不主动点,别说吃肉,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那走吧,”计谋得逞,梁季澄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我叫个车咱们一起…对了,过段时间还得考虑买车的事,要不去哪都太不方便了。”
梁季澄的行李不算太多,对一个在外漂泊将八年的人来说,八年的经历到头来全部压缩成了这三大箱物件。即便如此,两人一个在前面打扫一个在后面整理,还是干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大致收拾出个模样。
“行,这样看着顺眼多了,”梁季澄把地上散成一堆的塑料袋踢到一边,去厨房给江冉倒了杯水,“饿了吧,走吧,我请你吃饭。”
江冉低头抿了一口,“还是我来吧,你别破费…”
“谁说我要下馆子,”梁季澄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江冉,笑盈盈望着他,“咱们去超市买新鲜的,我做给你吃,正好家里也缺这些油盐酱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