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不嫌热啊。”江冉憋不住笑了,他想推开梁季澄,却被对方顺势抓住,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不许你走,”梁季澄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不许离开我。”
他像得不到玩具就哭闹的小孩子撒娇,江冉早就领教过威力,知道毛要顺着捋才不会炸,一只手摩挲着他后背的皮肤,摸到他凸起的脊骨,江冉像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道,“疼不疼啊?”
梁季澄:“什么?”
“你说你刚打工的时候,老板找人打你,”江冉声音低了下去,“疼不疼?”
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被欺负了都不知道上哪说理去,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替他说话,那时候的阿澄,一定无助到了极点。
“你想听实话吗?”。
“嗯。”
“其实我没吃什么亏,”他笑着说,语调里带着几分得意,“那个王八蛋派了四个人追我,我一个人把他们全干趴下了。”
江冉本来是躺着的,听到这话,他撑起半个身子,坐直了看着梁季澄。
“你不相信?”梁季澄又把他按了回去,“别看他们人数多,没一个能打的,有两个还没我肩膀高,还有个两百多斤的胖子,跑两步就要晕过去…我把他们甩掉之后,又从后门回了餐厅,把后厨的东西,锅碗瓢盆全砸烂了。”
“你…”江冉再次震惊抬头,过了几秒没忍住扑哧笑了,行吧,不愧是梁季澄,无论在哪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那个老板呢?他没报警,后来也没找你麻烦?”
梁季澄叹了口气,“你以为是在中国啊,他本来就是黑在洛杉矶的,餐厅里问题一大堆,他比我更怕警察。”
“其实这事也算因祸得福,”他接着说,“不离开第一家,我也不会去阿尔菲奥的店打工,”他顿了顿,“你也看不到我了。”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梁季澄向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但经此一事,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找哪个看得顺眼的教拜一拜,作为对命运这项大礼的感谢。
“有机会你带我一起去就好了,”江冉说,“我想去那家店看看,顺便尝尝他们家的咖啡。”
“等再过段时间,我在这边安定下来的,有时间就带你去,我答应你。”梁季澄想起白帮主说过的要结婚去找他的话,不由地笑了,“你要想喝咖啡的话,我在家也能给你做,我当初可学了不少手艺。”
时光好像一下子拉回了十年前,那间顶楼的出租屋里,他们也是如这般彼此挨着,依偎在一起,聊着琐碎的话题,就和这大千世界里所有的情侣一样,享受着平凡又真实的幸福。
“你多久再去省城,”江冉居安思危意识严重,刚刚品味完眼前,又不自觉担心起了以后的事,“工作那边,他们答应先让你休息一段时间再入职了?”
“已经说好了,大概到七八月份吧,”江冉说这话时,梁季澄眼皮跳了一下,他使劲揉了揉眼,“到时候你要不要…”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停住了,梁季澄猛地意识到,他又犯了八年前同样的错误,自以为是地要求江冉放弃现在的生活,为他做出牺牲,丝毫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想法。
上一次他就是在这跌倒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没什么。”梁季澄摇摇头,把一肚子要说的计划甩了出去。他本来想带江冉一起去省城,哪怕自己出钱再给他开一家店也未尝不可,现在看来还是往后靠靠吧。要是江冉实在为难,自己也可以留下来,手头钱虽然不到能随心所欲的地步,但也足够他创业或者随便干点别的事了。
“阿姨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呢,”他换了个话题,“你要不先回去吧,我怕她看不见你着急。”
江冉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跟我一起去吧,晚上吃完饭再回来,她今天你可高兴了,一直跟我念叨你呢。”
“明天吧,今天还有点事要处理。”
江冉走了之后,梁季澄打开电脑,输入一连串网址。他研究生时期跟随导师回国参加会议,认识一个在脑血管领域颇为权威的专家,目前挂靠在北京某家医院,只不过专家不轻易出诊,大多数时间都在做研究工作,每个月放出的仅有的几个号也是一抢而空,想见上一面难如登天。
国内是人情社会,想干点什么事都得求关系,梁季澄准备重新捡起这条线,趁这个机会,给隋文娟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他活了快三十岁,小半生的年纪,之前一直是江冉在付出,如今他也想为江冉做点什么。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或许是看在导师的面子上,对方答应的很痛快,给了他助理的联系方式,让梁季澄到北京之后直接找他,会安排他们到医院就诊。
梁季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冉的时候,他正在市场摆水果,把不太新鲜的果子拿下来,换更水灵漂亮的上去,让顾客看了更有购买欲。听到梁季澄的话,江冉连摊子都不要了,两眼放光,就差蹦到梁季澄身上,“你说的是真的!”
“嗯呢,”梁季澄挑了挑眉,“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了。”
“我,我什么时候都行的,”江冉激动地说,完了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之前也在网上搜到过那个医生,但是他真的太难约了,我没想到…阿澄你真的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