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下方的演讲稿,更多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下方的观众,看到他们因为费舍尔的话语而露出一点笑容,他便趁热打铁地说道,
“对于一个人来说,所谓的‘本钱’即是他本身的价值,是他能不受委屈,大胆做自己,抗拒非议的最有力的证明。就如同很多年前,我在这里大声宣布各位院长是‘旧时代尸骨’的事实,即使他们很生气,却无法否认我在学业上的优秀成绩。”
下方抱着手的达米安脸色一黑,那藏在典礼袍下方的肌肉冒出青筋,让旁边的海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对他小声地说道,
“冷静,这可是你选的。”
“……”
达米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黑着脸地看向上面那挂着平淡笑容的费舍尔。
“也如同现在,我以为至少那些埋在地上的尸骨能化作肥料供养后世的苍天大树,没成想供养的却只是研究院一群循臭而来的苍蝇……”
下面的研究院全体成员脸色都变得和达米安校长一模一样黑,他们看着前面那一言不发的达米安,咬了咬牙齿也一言不发。但后面学弟学妹们打量的视线却让他们如芒刺在背一般,不少抽药抽得虚的因为夏天的炎热甚至冒出一层冷汗来,身体也开始发抖。
“他们很不甘,很愤怒,想要反驳我的评价,想要怒斥我所说的事情不属实。但仔细回想而来,除了每周去娱乐消费时记录在账单上的数字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能反驳我的学术成果……正如我所说的,他们没有本钱。”
“当然,我并非教导各位肆意行事、狂妄自大,而是希望各位能够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充实自己,决定好各位想成为的人以及未来想要走的道路,以免真正到达分叉口时却发现自己没有上车的车票。”
“我辱骂了如此之久的皇家学院是事实,但难道我是在辱骂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每一块石砖,每一根树木吗?让皇家学院为人诟病的是那些天天消沉意志的蠕虫,腐朽不思进取的尸骨,但这不意味着新兴的你们也应该是这样。”
“是时候由你们,我是说,现在年轻的你们来决定未来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到底是天天沉溺于欢愉的地狱还是整个圣纳黎崇高的学术殿堂,这并非是任何的政治力量、任何的诡计可以决定,决定这些的,永远都是组成皇家学院的你们!”
费舍尔轻轻伸手将已经到了末尾的演讲稿揉成了一团,目光扫过下方像是集体亲人去世了的研究院,正在思考的狮鹫党成员,那些两眼发光的年轻学士……以及那座位末端已经开始为他轻轻鼓掌的金发女士。
他稍稍停顿片刻,将手中的稿纸随意攥在了手心里,戴上了自己的绅士帽,最后如此结尾道,
“同学们,开学快乐!”
随之而来的,是恭送他下台的雷鸣般的掌声。
伊丽莎白
下了台的费舍尔又安静地坐在了达米安的旁边,感受着旁边的肌肉校长脸色不好看,他小声地凑了过去解释道,
“我已经精简很多了,不然我可以连续说个十几分钟……毕竟六年没上过台了,你理解一下。”
达米安看着旁边的费舍尔良久,而后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
达米安的脸色不好看,其他研究院的人便更是感到愤怒却无奈了,在这种公开场合把研究院的问题说出来就已经是啪啪打脸了,费舍尔没必要再多加许多形容词,反正估计后面一整年这些学士看研究院都像是在看养猪场。
达米安只但愿这能起一些作用吧,反正回去被狮鹫党的同党叫去谈话可是免不了了。
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费舍尔没有留下来和海尔森他们共进午餐,他还要去找“老朋友”寻找一下魔女研究会以及不死魔女的线索,所以准备先一步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还特地把绅士帽的帽沿拉低,免得被后面狂热的年轻学士给发现将他拦下来问东问西,甚至是要签名什么的,理由大概是要等到考试之前把他的签名挂在床头,这样能保佑他们考试过线。
走在角落处的费舍尔身形低调,慢慢略过无数的人群,往着皇家学院门外走,却忽然瞥见在那皇家学院大门口的旁边亭亭玉立着一位安静的女士,一顶大到能遮蔽她面容的洋帽遮挡了纳黎最热烈的阳光,典雅的长裙包裹着她美而柔的身体,她双手置于身前,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一样。
那位淑女似乎正在等待着某个人一样,一股奇特的威严顺着空气蔓延,让许许多多想要上前搭讪的男士望而却步。
费舍尔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掉头就走,准备从侧门出去,却遥遥地看见侧面有好几位持着枪的卫兵……
一股子被看透的感觉升上心头,费舍尔叹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再将故意拉低的绅士帽给抬起来,朝着那位站在门口的女士走去。
那女士没有回头,被扎成麻花辫的金色长发搭在身后,她静静地看着外面皇家学院阶梯的石砖,直到感受到一位绅士的靠近。
“伊丽莎白殿下……”
费舍尔做了一个绅士礼,脸上的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一副标准的纳黎绅士模样。
但那女士却没有回头,反倒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费舍尔先生对待所有人,包括国王都不拘小节,这至少说明你对待他们时至少是真诚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就是什么做法……唯独对我,你却一直保持着虚伪的客套。”
她转过身来,一双淡金色的眸子如同一片海洋一样空洞宽广,只有满溢而出的温和最能感人。
那是一位最能用“公主”一词来形容的女性,即是最优雅、最坚强、最美丽的女性才能堪称为公主,而全国上下公认的能担此名的只有一位,那就是“长公主”——伊丽莎白·葛德林殿下。
听后,费舍尔笑着解释道,
“不敢,我对皇室始终抱有忠诚与尊敬,尤其对您更是如此。”
伊丽莎白没看他,只是笑了笑,拿出了手上一个小小的礼盒单手递给了费舍尔,
“你的回信我已收悉。这是作为你回来的伴手礼,上个月施瓦利女王赠送给我的香水……”
费舍尔接过了那小小的礼盒,却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之中的关键信息。之前施瓦利和纳黎都还在冷战期,也就是这个月开始才有风声说纳黎和施瓦利要重新交好,而上个月伊丽莎白却从施瓦利的女王手中得到了这瓶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