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瞥了一眼旁边课室,笑道,
“呵,你还会参与这种活动?为了什么?名声?良心?”
费舍尔也回头看向课室的方向想要回答,但下一秒,在教堂之中款款走出了一位女士的身影,那女士穿了一身十分保守的纳黎古典红裙,额上带了一顶小帽。那女士的面貌美得惊人,一颦一蹙之间都带着惹人沉迷的美好,她没什么表情,却在看到站在教室边上的费舍尔时微微一愣。
那个人费舍尔见过,但不是以自己的脸见到的,而是之前与特朗德尔一起去粉红馆时看见的,那位名为“安娜”的老鸨。
而她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满月教堂?
费舍尔看了一眼她前进的路线,正是自己马上就要上课的课室。
他脸上表情不变,在看见那女士的同时伸手将卡罗推入眼前墙壁之间的缝隙,他吃痛地想要开口,却看见费舍尔警告般竖起的一根手指,于是他只好愤愤地保持沉默。
迎着安娜那探寻的视线,费舍尔回头对着她笑了笑,抬起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的香烟,她了然地笑了笑,那绝美的五官绽放出来的笑容如同毒药一般惹男士沉迷。
但费舍尔却十分警惕,看着她款款地走入自己的课室。
“怎么了?”
对着卡罗的疑问,费舍尔没看他,反而问道,
“你出来的事情粉红馆知道吗?”
“绝对不知道,他们寻常都不管我。而且我在我粉红馆里的房间里留了魔法假人,那假人被看见的时候会给我传递信号,我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信号,绝对没有人发现我出来!”
“这就怪了……”费舍尔理了理衣服,对着卡罗说道,“粉红馆的安娜在这里,你先回粉红馆,晚上再出来,我现在去上课,上完课出来会和。”
“嗯……”
卡罗瞥了一眼教室的方向,装作淑女的模样往教堂的另外一个方向走,他的走姿十分柔和,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谁能知道之前卡罗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士,就连费舍尔第一次都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等卡罗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费舍尔才警惕地思考起了这个安娜的事情。
之前自己在粉红馆曾经戴着篡面者的面纱见到过她,此时此刻用的是自己的脸,她似乎也没有认出自己来,想必之前在粉红馆扮演施瓦利绅士的时候应该也没什么破绽才对。
那么她来这里是作什么?
真的来上课?
费舍尔将香烟揣进自己衣兜的口袋,等待了一会,走入了义教的教室。
再见蟹娘
首先走入教室之中费舍尔的鼻尖就涌起了一抹教会经常使用的熏香味,但这次,除了那熏香味之外,费舍尔还嗅到了额外的一抹淡淡的花香味,他抬头看向教室中,那位安娜女士安静地坐在教室后排。
许是她太过于美丽了,旁边的男士都不可避免地红了脸,偷偷地朝着她的方向望,就连旁边还带着老婆和孩子都能忘记,于是下一刻,他的腰间便传来一抹钻心的疼痛。
扭头看去,那抱着孩子的妻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指了指他的身体,随后十分嫌恶地抱着孩子远离了他一些距离,让那位男士尴尬地摸了摸头,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那位女士。
她实在是太美了,就像是一朵罂粟花一样惹人沉醉其中。
费舍尔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安娜,却发现她专心致志地盯着黑板,迎着费舍尔的目光她眨了眨眼,随后不太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各位好,我是费舍尔·贝纳维德斯,负责本次满月教堂的义教老师,愿母神庇护每一个渴求真理的孩子。”
按照惯例,他做了一个母神庇佑的祈祷手势,下方的所有人也跟着他一起双手合十,赞扬伟大的母神。
“这节课是关于伦理学的,伦理学是哲学学科分支中的一支,代表着人类对于道德的考量与反思。当然,这节课不会涉及十分尖锐与刁钻的矛盾讨论中,大家也不必当做这是十分严谨的课堂,而是将这堂课当做一次平等的交流。”
“今天我将介绍众多伦理学理论分支中的一支,也就是克劳德·巴金斯先生首次提出的社会契约理论……”
这次的课程和费舍尔真正上课时不大一样,没有那么多严苛的要求,没有严谨的课堂秩序,他一边用十分生动的例子为下方的人解释理论的来源与本质,随后又用私人的观点讲述那些理论家所持的立场与理论弱点。
这不是他的课堂风格,而是皇家学院伦理学教授阿米瑟尔的风格,也就是费舍尔第一次听到知识时记住的那样。
费舍尔只是在重述自己当时是如何被知识所吸引,最后踏上求学的道路的这个过程。
整个课堂的环境十分随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下面的学生不时微笑,不时随着费舍尔的话语挪动思绪,等待费舍尔差不多讲完要说的内容之后,他这才发现距离原定下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他扭头看向外面,那位满月教堂的主教正微笑地站在门口,一副圣纳黎大学的门卫样子,费舍尔怀疑她走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要下班锁门了”。
“好了,那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愿母神庇佑各位。”
“愿母神庇佑您。”
下方的学生们也笑着做了一个祈祷礼,门口的主教带了一个募捐箱走了进来,将募捐箱放在了讲台前面。
这不是真的要收什么钱,而是传统纳黎教会的典故。第一任大主教为了学习到最原始的创世经散尽家财,从纳黎一路步行到卡度,为纳黎带回了第一本创世经刻本。
而后纳黎的教会就有了祈祷完投钱进入募捐箱的习俗,象征着对真理与信仰那热烈的追求,以抛弃金钱这种俗物来表示自己的虔诚。
虽然现实生活里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即使是最贫困的工人们在祈祷之后也会投一个纳黎欧进入箱子,这是仪式的一个部分。
后面的各位听者依次排着队投入纳黎欧,大多数都是一欧两欧,投完之后还会对主教做祈祷礼。
费舍尔在一旁等待,直到最后一位那带着淡淡花香的安娜女士走到了募捐箱前面。她轻轻从怀里抽出了一沓纳黎欧,足足有一千欧左右,轻轻放入了费舍尔身前的箱子里。
她对着主教和费舍尔行了一个礼,低声道,
“愿母神保佑我们。”
“愿母神保佑我们。”
等主教与费舍尔回礼之后,她带着淡淡的微笑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