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已经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看着眼前喝了一点酒又开始大声说话的克肯,总结道,
“这就是你卖掉城池离开南大陆的原因。”
“没错,我就是觉得……觉得有一点不太对劲,虽然现在看起来那边还蛮正常的,一帮子人分了好多矿物和亚人奴隶赚得盆满钵满,弄得我现在有点后悔把城池卖掉了。但我听说那个带领族人离开部落的龙人是一只少见的红色雌性,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当时跟在您身边的那只龙人……”
“我有点被吓到了,那只龙人整顿部落和扩张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我害怕再过一段时间就跑不回来了,所以赶紧把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回到了西大陆。”
“但家族里的人全在埋怨我无能,把花了不少钱买的城给卖掉跑路,这几天我在家族之中都没法抬头,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突然想起来您就在纳黎,都忘记过来拜访,祝贺您之前发表的理论了……”
费舍尔抿了一口酒,思路却转得飞快。
那只小龙非常聪明,估计她回到部落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已经被杀死了,不然她不会让部落与人类发生正面冲突的。
她将带着宝藏的整片森林扔给盘踞在南方的纳黎城主联盟,趁着他们占领森林的时候往南迁移安家,趁着他们瓜分森林财产的时候却进军突击东边的龙人部落,如果没有猜错,她大概是想将南大陆的四个龙人部落全部整合在一起……
克肯趁着态势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就弃城跑路了,在家里人看来就是一片大好之际放弃他们苦苦为他铺的路,当然会觉得气愤和不解。
至于拉法埃尔能不能在南大陆掀起风暴?她是赤红色的龙女王,当然有这个本事。
但哪怕克肯做的是对的,也只有等那边的态势变得更严重之后才会平反他“懦夫”的称号了。
费舍尔考虑着拉法埃尔的事情,顺带和克肯喝酒安慰他这段回西大陆的憋屈,喝着酒聊着天,时间就逐渐向晚。
费舍尔根本没醉,克肯却喝得满脸是眼泪,还好他还有两个爱他的妻子,不然他都快被自己的父母宗族骂得跳河了,这段时间他的压力的确很大,甚至去哪里都不爽,最后居然会来找自己这个和他并不算多熟的老学长喝酒……
这不,喝到最后,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费舍尔先生,完蛋了……我们在南大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那位龙人崛起,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南大陆会四处充斥屠戮!哪里都将会是死亡!”
“……”
克肯说着说着,便激动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嘴里不断冒出意义不明的胡话,像是在控诉其他城主的愚蠢。
费舍尔望着那黑漆漆的酒水,一时间没有发表评论。
因为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正是因为人类自己都深知自己对于别人的暴行,所以才知道一旦给别人喘息的机会就会迎来惨绝人寰的报复,人类也因此往复不停地对受害的亚人群落举起除根的屠刀。
但那是一个大陆的生灵,总还会留有带着火焰存续下来的火种,不然就不会出现让费舍尔为之奔波的的灭世预言了。
仇恨的报复轮回,费舍尔身为人类,最终却没有杀死拉法埃尔这位未来的灭世者亚人。
费舍尔的思想很复杂也很矛盾,既有对拉法埃尔喜爱的私情,也有想要断绝这种循环的愚蠢尝试……
嗯,毫不避讳地说,大多数是私情。
但此时此刻,由私情延伸而来的对拉法埃尔信任还是让费舍尔对着克肯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们来打个赌吧。”
“朵拉……亲亲……”
克肯已经醉得趴在了桌子上,根本听不清费舍尔的话语了,反倒是嘟囔着自己两位妻子的名字,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费舍尔轻笑了一下,却依旧盯着面前的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说道,
“我赌那位龙人不会犯下灭绝屠戮的罪行,如果对赌失败,我会用我和她的生命共同偿还因为我的仁慈而违抗灭世预言所带来的代价。”
克肯睡得深沉,没有任何回复。
所以大抵这只是费舍尔和自己……或者应该加上拉法埃尔与其他灭世者的赌局罢。
随后,费舍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杯中带着自己倒影的酒水一饮而尽,再在地上用多余的被褥和床单打了一个地铺,将他拖到了上面躺好。
费舍尔不喜欢别人睡自己的床,蕾妮和拉法埃尔算是两个小小的例外。
他去外面冲了一把脸,玛莎女士都吃完晚饭快睡着了,他也下楼做了一点东西吃。
今天洛桑王子应邀去到黄金宫内举办宴会,想来伊丽莎白应该也已经抵达了圣纳黎,自己也因为克肯的突然到来没有去圣纳黎大学找茉莉研究她姑姑寄回来的信件……
诸多事情都不算有进展,只是在得知了一点拉法埃尔的一点近况之后费舍尔也满足了。
今夜便先如此好了。
刀之梦
费舍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自己也是这样平躺在床上,被温暖的被褥与身体所包裹。
隐隐约约地,他感受到了身旁拉法埃尔那温热光滑的鳞片,她就如同在南大陆那样安详地靠在自己的肩膀处,白皙而柔软的肌肤如奶油一样满是香气,红色的柔顺长发如同蔷薇的花海一样铺开,染出了她炙热的温度。
自己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背,一时之间望着她安静的侧颜,想说些什么又不想说些什么,所以床铺上的环境依旧沉寂,只有费舍尔伸手抚摸的动作。
还是等到拉法埃尔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她直起身子来看向自己,碧绿的眼瞳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