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都是很晚的时候,我很困很困,但下船没多久就能到家……以前,这里的港口有很多族人的……”
伊洛丝靠在升降梯的边缘,看着下方港口处熙熙攘攘的客人与工作人员,却唯独再看不见那头顶上有一对修长双耳、脸颊两侧带着柔软绒毛的月兔种了。
同样的雪,同样的冬天,此时再归,竟在伊洛丝眼中多了几分陌生而已。
伊洛丝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其他人没人应声,瓦伦蒂娜刚刚准备开口,站在伊洛丝身后的费舍尔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她说道,
“早在纳黎时我便听说过,涅巴伦国的港口是被亚人种包下经营的……时年涅巴伦的财政匮乏,竟然靠亚人种的商船在海上向其他国度售卖特产的海鱼有了转圜余地,也正是因为如此,谨遵凤凰教诲的涅巴伦人民始终将月兔种以同胞对待……”
费舍尔瞥了一眼那港口前方建筑上挂着的一双修长的兔耳雕塑,那兔耳之上还带着一对宛如残月形状一般的缺口,象征着月兔种对于这个港口与国家的重要意义。
在那兔耳雕塑的下方,还没被霜雪覆盖的地方拜访了许多供奉用的食物与酒水,显然不可能是已经几近灭绝的月兔种自己供奉的……
和谐共生、人与亚人在霜凤凰的呵护之下共存,恐怕也只有在冰雪覆盖的北境才能看见吧?
“月兔种是涅巴伦国的一部分,你的到来会再次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所有人都会在你的身上看见每一位他们曾经认识或者听说过的月兔种……伊洛丝,对于涅巴伦国而言,你不是遗孤,而是唯一。”
升降梯缓慢落地,巨大的蒸汽与机械响声不绝于耳,吸引了港口上许多客人与工作人员的目光,待得他们的目光偶然扫过便再也挪不开来,缘由当然便是那被费舍尔缓缓推到升降梯门前的伊洛丝。
她金色的长发在穿得厚重的袍子上因风摇晃,头顶那一对雪白的兔子长耳顶端,如月一般的缺口中偶有风雪掉落。
“月……月兔种?”
“海外还有涅巴伦的月兔种活着吗?”
“霜凤凰显灵,霜凤凰显灵……”
伊洛丝张了张嘴,周遭人类的目光不断落向她,将刚才升降梯上生起的一点陌生感与悲凉感缓慢遮掩了起来,同时也一点点笃定了她想要找到残害月兔种同胞的决心。
她呼出了一口气,便立刻因为寒冷的天气而显出形状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费舍尔,笑着道了一声“谢谢”。
费舍尔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了升降梯,走入了北境中段的满天霜雪中,很快身上的袍子和他额上的黑发上便染了一点雪白。
“切,这家伙哄骗小女孩真有一手……”
“叫你个头,吃我一脚!”
巴尔扎克撇了撇嘴跟上,说了大概会是埃姆哈特说的话,却被身后的菲莉丝伸脚踢了屁股,让他脚下一滑差点没栽一个跟斗,他好不容易稳了身形黑着脸回头刚要发作,便看见了升降梯中还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瓦伦蒂娜。
巴尔扎克便只好忍气吞声地作罢,只狠狠剜了菲莉丝一眼,随后理了理袍子同样出去了,惹得菲莉丝差点没得意大笑起来。
升降梯中,轮椅上的瓦伦蒂娜摩擦了一下戒指,淡银色的眸一直盯着远处那肩膀上立着一本书的高大纳黎男人,眼中闪过一点点思索,直到身后的赫尔多尔开口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滋滋……瓦伦蒂娜,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月兔种和涅巴伦国的关系我其实心里有数,如果我也能早点对那伊洛丝这样说,可能对行动会更有帮助。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也倒是帮了我的忙了。昨晚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故意这样帮我的?”
赫尔多尔低头看向了轮椅上的瓦伦蒂娜,摇了摇头回道,
“滋滋……我早就和你说过,费舍尔既然是海尔森的学生,就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他这样说单纯是为了安慰伊洛丝修女而已,恐怕并不存帮你的心思。昨晚我的确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但他答得漫不经心、不甚在意,显然也不可能故意帮你。”
“说不准,可能他安慰伊洛丝修女就是贪她的美色呢?顺带还能在我面前表现一下,惹我上当关注他。”
瓦伦蒂娜开着玩笑,赫尔多尔也哑然失笑地喷涂着蒸汽,将他们早晨产生的一点争执化解得无声无息。
实际上,他们之间本就如同爷爷与孙女一般,从他耄耋之年接到教导瓦伦蒂娜的任务起,从他被第一次被年幼的瓦伦蒂娜喊做老师开始,他便已经将对方看作了自己的家人。
“滋滋……他没有这样的心思,但你小心一点也是对的,他不适合当做伴侣,迟早会伤了你的心。我听闻早在他上学期间,现任纳黎的女皇便冒着大不违向他许下了一个用以成婚的‘万能请求’,可见当时她有多么喜爱他。现在却下了血本悬赏活捉他,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他的庇护,以图兰家族公事公办的为好。”
瓦伦蒂娜银眸微动,抬头看一眼身后的赫尔多尔,无语道,
“我只是玩笑而已,让你也说一两句玩笑话你还说这么多正经事,以为我心里没数?”
赫尔多尔一点不慢地吐着蒸汽,补上了之前的玩笑话,
“滋滋……那便请瓦伦蒂娜少看一点纳黎恋爱话本吧。”
这一句话将瓦伦蒂娜逗笑,她一只手捂住了嘴,另外一只手则轻敲了一下身后赫尔多尔的机械身躯,看向了外面说道,
“推我出发吧,快点抵达月兔祠堂也能早一点布置,今晚一定要拿到月兔种印记。”
“滋滋……是,瓦伦蒂娜。”
偷袭
“就在前面,我们的祠堂。”
图兰家族的几架马车在风雪之中缓缓行进,便在雪中留下了几履行迹明显的车辙,为首的马车中,瓦伦蒂娜旁边的伊洛丝修女透过车窗,迎着窗外的寒风与雪雾,隐隐约约地在远处的山峦下看见了一座被雪覆盖的建筑。
那建筑造型奇怪,整体呈现一个圆形,中间镂空展现出天穹来,处于两山交错间的山脚处,而两山的链接处应是被人工凿出了一个形状标准的圆形空洞,不难想象,在夜晚时便会有纯净的月光从上方落于那祠堂的庭院中。
此时的祠堂外面没有了伊洛丝记忆中的月兔种,而是多出了许多图兰家族的人,他们在外面立了许多帐篷,等待着瓦伦蒂娜一行人的到来。
马车缓慢停下,便有一个小队的人缓慢地靠上来,他们俱全副武装,身上带着火枪以及刀剑,为首的男人将挡雪的面罩给取了下来,对着马车前面坐着的赫尔多尔喊道,
“是瓦伦蒂娜大小姐的人吗?我们这边已经大概准备好了,就等你们的遗物了。”
赫尔多尔点了点头,将身体落到了雪中,回头对着费舍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