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舟再次往下看，正好看到了右下角正在往上爬的宋迟正，对方也正好抬起头看过来，但很快就被急湍的流水打得低下了头。

两人之间，正好有一个微微凸起的石块。

——下去的人可以用来站住脚，上来的人可以用来搭把手。

宋迟正离石块还有一步的距离，林以舟右脚探过去，踩住，用力踩了一下，两下，三下，确认石块稳固，他移动左脚，谁知左脚刚动，右脚踩住的石块也跟着松动！

石块彻底松动, 在流水的冲击下脱离山体表面，滚入湍流中。

左右脚同时失去支撑，林以舟身体失去平衡,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快速反应, 腾出一只手想抓住什么，右脚腕却被抓住, 将他的身体稳稳托住。

偏头往下看, 只见宋迟正一手抓着他, 一手抓住绳子，头上的帽子被石块打得歪斜到一边。

宋迟正摇了摇头, 散开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快先找到支撑点。”

没待他说完，林以舟早已回过头，左脚在水下探寻能站住脚的地方。

摸索片刻, 无果，他尝试将覆盖在山体表层的软土抹开, 庆幸的是, 被他踩到了一块小石块。

这一次, 他反复确认了八遍，确认脚下的石块足够稳固, 这才往下喊话：“你可以放开我了。”

宋迟正：“没问题？”

林以舟：“没问题。”

宋迟正如言慢慢放开他, 确认他身体平衡，这才彻底将手拿下来，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林以舟右脚很快找到一块可以承重的沟壑, 他缓缓下来, 跟宋迟正平齐，抹去脸上的水珠, 露出白皙无暇的脸庞，道：“你没事吧？”

宋迟正看着他，刚抹干净的脸上很快再次打上水珠，有一粒水珠流到他的下唇，缀到他那颗小痣上，生出几分摇摇欲坠的性感。

白皙的美玉本就是一种诱惑，浴水的美玉更加诱人。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宋迟正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后悔吧？他本来是属于你的。

后悔？他立刻将这个想法摁死，撇开视线，冷淡道：“别因此跟我套近乎，我帮你只是人之情分。”

弹幕满屏幕：【？？？？？？】

“我觉得。”林以舟淡淡道，“宋总下去之后去看看脑子比较好，可能被砸坏了。”

语毕，他调了一下安全扣，继续往下。

【哈哈哈，我t笑死我了，怼的好！！太爽了！】

【宋渣渣这神奇的脑回路，真是绝了，我自愧不如啊！】

【你托他一把，他问你一句，有来有往的人之情分而已，还别跟我套近乎，真的笑死，宋总你放心，我舟肯定没有那个心思了。】

【怼死他！林以舟支棱起来了！】

林以舟继续认真且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大概到半山腰的位置，突然左边隔空传过来一句喊话：

“队长！”

林以舟偏头看过去，先是看到一根在水流中晃荡了一下的绳索，随即裴宇泰在水中仰起脑袋，两人大概隔了两米的距离，抬手跟他笑着招呼：“队长，我上来了！”

“加油！”林以舟朝他喊，“马上到了。”

林以舟看了一眼左手边晃荡的绳索，如果他没有记错，他跟裴宇泰之间这条路线是江斯远的，他往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

大概又往下走了十米的距离，林以舟又听见有人叫他。

他看过去，只见江斯远气喘兮兮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容：“队长，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林以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导演组尊重每个人的意愿。”

江斯远笑笑：“队长你这么快，平时是经常玩类似的运动吗？”

确实，攀岩是林以舟最喜欢的一项运动。

在他16岁之前，父母还没有离婚，因为林以丹喜欢，顾岚便给他安排了每个星期至少一次，陪着林以丹一起攀岩的任务。

16岁之后，父母离婚，家产分割，林少德给顾岚留了一套房跟一辆车，还有几百万的分手费，除此之外，他还将林以丹成年前，八年的抚养费一起交给顾岚。

刚离婚那段时间，顾岚不是在家喝得烂醉，就是出去潇洒赌钱，家里的钱一天天减少。

再后来，顾岚带着他跟林以丹去跳河自尽，虽然他们都被救了起来，但是顾岚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混合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属于生命垂危的状态，家里的钱逐渐被耗空。

林少德不念旧情，不愿再多出一点钱，林以舟只能将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终于救回了顾岚的性命，但顾岚也只能永远在轮椅上度过。

家里的一切责任就落到了林以舟身上，他辍学，一天打三份工补贴家用。

但即使这样，他也会一个月至少会抽出一点时间去一次攀岩馆。

攀岩考验体力跟耐心，也考验攀爬者的专注力，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下去，前功尽弃。

在攀爬的过程中，他可以往上，可以彻底地放空自己的大脑，只专注眼前一件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在攀岩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是。”林以舟没有否认，淡淡答道。

“难怪。”江斯远自嘲一般笑了一下，“我看我们身材也差不多，还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