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激活太阴魔体,本就会让宿主的性情变得比平常要偏激,这时候再配合心灵幻术,效果绝对比一开始就用要好得多。
嫏嬛长剑迅捷地刺去,快如奔雷,却也无声无息,眼看就要刺进杜清胸口,千钧一发之际,杜清却险之又险地侧身必过,长剑只刺入了肩胛骨,没能让他直接失去战斗力。
他的双眼依旧是赤红的,却没有了刚才的狰狞姿态,要不是泛着青白的病态脸色实在明显,恐怕都不会有人觉得他刚才受过伤。
“真是厉害的术法。”杜清感慨了一声。
这些年来,虽是因为复仇才几乎疯魔般的修炼,可实话实说,在后期杜清反而是更加沉溺于修炼本身带来的快-感,而非复仇。
所以刚才反应那么大,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心虚。
心虚,明明说好了将复仇放在首位,实际上却早已被丢在了末位。
人心易变。
“还要多谢师妹将这些仇恨给勾起来,恩重不言谢,容当清后报。”杜清朝嫏嬛行了一礼,话落,杜清人却毫不留情的出手,磅礴浩荡的真气朝着嫏嬛而去,让人只觉置身于风暴当中,天地之危,无力抵挡。
嫏嬛受了这一礼后,便早有预料一般的朝旁退避。
杜清会感谢她,嫏嬛并不意外,人在每个阶段的志向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很多修士,修炼之初立下的誓言跟最后得到的成果往往都有很大差异,这就跟小时候纠结上清华还是北大,最终却只上了个末流985一样,是人之常情,并不会给修士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但杜清的情况却不同,他本身就是为了报仇才修炼的,最后却迷恋上了修炼本身,舍本逐末之下,现在看不出什么,等日后进阶的关键时刻,却有极大几率因此而身陨。
毕竟这跟他一开始立的誓言多有违背之处。
杜清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他始终记挂着报仇,可该将仇恨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合适,他却不知道。
如今经过了一番心灵考验,反倒让他大彻大悟,找到了两者间的平衡点。
不夸张的说,这事如果不解决,日后甚至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所以他自是感谢嫏嬛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想取得这次战斗胜利的决心,擂台上本就不该掺杂私人感情。
于是嫏嬛发现,杜清更难对付了,就如同一朝枷锁尽去,一举一动皆少了些匠气,多了些浑圆如意之感,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叠加,让人伯婆陷入到他的节奏中去,浑然一体,无法轻易破局。
虽是给自己增加了难度,嫏嬛面上却反而带上了笑意,纸伞拿于手中,一伞一剑,八风不动,如同深海中的顽石,任海水侵蚀,也无动于衷。
长剑则主进攻,一层层消弭对方的劲气。
杜清没有嫏嬛那么多的手段,他一穷二白来到宗门,本身能得到的功法也就那么一样,加上他也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手段自是没有嫏嬛这般层出不穷。
但他胜在稳,一招鲜吃遍天,虽说回回耗费的时间精力都不小,但至少最终的结果是会令他满意的。
所以他并未换招,嫏嬛想一层层消弭,他就一层层补充,且由于阶级差异,他补充的速度要远快于嫏嬛。
毕竟他好歹也是个至人宗师,真气含量再怎么,也不是一个肉身境的修士能比的。
嫏嬛面色不改,伞面缀着的流苏如细雨润物一般缠绵,点点滴滴渗入到杜清的劲气当中去。
一声闷想,流苏猛地炸开,如天女散花一般飘荡,落入到劲气上、皮肤上、地面上。
只一瞬间,局面便已颠倒,杜清发觉落入到身上的细碎‘尘埃’,竟有阻碍经脉畅通之功效,真气运转遭到堵截,用在体外便也显得断断续续。
杜清本以为这些流苏只是如绣花针一般专破人气劲的法器,谁知这其中竟隐藏着另一个层面上的阴招。
剩余的流苏再次炸开,这回杜清可不敢硬接了,本能避开,滚滚真气随着掌影涌出,与被全力催发的流苏相撞,碰的折返了回去。
嫏嬛避也不避,连本能的闪躲都无,任由流苏落在自己身上,两道人影重新相撞,细密的真气密密麻麻,让两者周围形成了禁区,对双方而言截然不同的异种真气,也阻碍了两人进攻的步伐。
在如此情况之下,两人的招式也不得不化繁为简,从一开始的双剑到最后只单凭手脚。
嫏嬛的掌风可不是随意能接的,由于体质原因,嫏嬛无法让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带毒,但却也专门修炼了阴毒的掌法,对方每接一掌,都会受到轻微的毒性伤害,而杜清本身所修功法所携带的阴煞真气,便已是阴毒无比,一旦入体,经脉便会生出刺痛之感,连体内的真气,都似乎要一同凝结成冰。
杜清一指为剑,周围真气汇聚于他的指尖,随着他所指方向射-出,向着咽喉、心口、丹田、太阳穴等处袭来。
嫏嬛本身亦极为默契地吸纳周围的真气,连天上的日华都一同被吞吐了进来,整个人都宛如一把出窍的利剑。
杜清双目大亮,剑气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袭向嫏嬛,高大的魔影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突兀融入杜清体内,再在他手中化为一把漆黑巨剑,嫏嬛以身为剑,悍然于其撞击在了一起。
砰!!!
巨大的烟尘自擂台上升起,模糊了观战者的视线。
良久,才见烟尘消散,嫏嬛立于擂台正中,杜清却以立于边缘,在他面面的地面上,有两条深深的裂缝,如何而来,显而易见、
杜清苦笑着朝嫏嬛拱拱手:“多谢师妹手下留情,我认输!”
嫏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朝杜清拱拱手,什么也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三十六号,嫏嬛胜!”
哪怕是力求公平公正的大比,私底下也并非是没有令人唾弃的肮脏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