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疽,很难被驱逐,既影响修炼,也有可能威胁生命,哪怕是强者,也不愿意让这种东西沾染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像无生老母这般,并不是以分-身降临,而是褪去了躯壳,以神魂神念之类现世的存在来说,灾孽很可能会顺着这一丝联系继而影响到自己的灵魂。
灾孽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无差别攻击不仅仅只针对肉身,还有神魂,而哪怕是对灵魂了解最多的魂族,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完美解决灾孽带给灵魂的损害。
不过牧远的这种做法,嫏嬛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牧原是被灾孽寄生的,后者位格远比前者要强大,哪怕是站了主场优势,在嫏嬛看来牧远也只是能勉强抗衡灾孽,谁知道他竟然已经做到了能操控灾孽,甚至让它为自己赴死。
也不知这究竟是牧远运气好,还是他确实想出了控制灾孽的方法。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爆炸都让他损失惨重,半边脸颊骨枯肉焦,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朽烂恶臭,躯干则更糟糕,覆盖在骨上的肉在爆炸中早已分离,脆弱的脏器暴露在了空气当中,整个下半身都像是被削去了一样,分毫不剩。
一旁的白嫦,哪怕无生老母在爆炸的那一瞬间,直接躲在了雕像后面,状态却比之牧远更为糟糕,身上朽腐的地方,几乎遍布全身,找不到一丝完好之处,看着犹如让人唯恐避之不及、染上瘟疫的病人,谁看了都忍不住想绕道走。
白嫦冷漠地看着他,完全宛如俯瞰蝼蚁一般,语气是高高在上的宣判:“你,该死。”
滑落,恐怖的压力便如台风海啸一般笼罩下来,牧远哇的凸出一口鲜血,嘴角却越咧越大,眼中都带着快意,身上仅存的黑光涌动起来。
无生老母杀意冰冷,却并未出招,反而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但出乎意料的是,刚刚看上去恨欲之狂的牧远,涌动的黑光却不是为了鱼死网破的攻击,反倒化作一道流光奔向了嫏嬛。
牧远牙齿紧咬,像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我知道一个古秘境的下落,里面不仅封镇着一件魔器,还有那个主人的传承……”
“带我走,只有我知道秘境在哪!”
忍受极大的痛苦,牧远的思绪却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晰,能在无生老母面前那么有恃无恐,毫无疑问,能带自己出去的也只有她。
而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带他这个累赘出去,自然不能指望对方能发善心,只能以利诱之。
嫏嬛目光闪烁了一下,颊边的梨涡越发显得深邃:“同道之间互帮互助,这是应有之意。”
她立即伸手拎起牧远后衣领,将千机伞抛至头顶,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类似于日晷的物品。
“施嫏嬛!──”
无生老母震怒。
“我也不想的,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嫏嬛眨眨眼,笑嘻嘻道,“这位尊者慈悲为怀,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只要不是本尊亲至,对嫏嬛来说,都只是需要顾忌而不需要害怕,必要时翻脸完全没有问题,更别提,这种对方都自身难保的境地了。
灾孽自爆,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有人,还有这处秘境,不用多长时间,这处秘境便会被灾孽侵蚀得一干二净,如果不加以遏制,还会向外蔓延开来,总之,封印吃力不讨好,不封印,无生老母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种东西,就跟嫏嬛前世的核爆炸一样,遗毒无穷,数万年都不会消失,在这期间这片土地也再也生长不出任何生命力,且核辐射好歹不会向外扩散,但灾孽却有侵略性,如同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毁灭了一个地方,就会立马前进毁灭下一个地方。
日晷中间的晷针像是穿透了虚空一般,在空中留下了半人高的黑洞,嫏嬛伸手抓紧千机伞,毫不犹豫的投入其中。
大多数秘境,都有关闭时间,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便只能等下次秘境开启时才能出去,对于这种情况,九州修士虽然无法遏制秘境的关闭,却也想出了怎么让困在秘境中的修士出来的法子。
日晷定位的是九州的时辰,其中收集了太阳所携带的气息,能强行打通一条贯穿秘境与九州的通道来,当然,这种逆天的东西,限制自然也不少。
比如说,能通行的人修为不能太高,秘境离九州不能太远,秘境等级不高,没有被设下复杂的阵法……总之,很多原因都能导致日晷失效,但嫏嬛来时就观察过了,这个秘境跟九州的联系很紧密,显然是人为开创出的秘境,通过血祭来开启,也说明秘境品阶绝对不高,如此种种,才让嫏嬛有底气还留在秘境内,不然她早在一开始就让无生老母送自己出去了。
毕竟别人被困在秘境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难不成还有那同情心关心别人不成?
虚空穿行,对深受重伤的修士来说并不好受,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穿行时的压强,因此牧远身上又开始飙血了,嫏嬛不为所动,一点都没有顾忌伤患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
饶是如此,等嫏嬛重见天日,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虚空穿行,对大能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只有跨州域,才会让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但对普通修士来说,却需要在‘隧道’中穿行许久,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具备这种能力,能走这种特殊通道就不错了,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还能兼具速度。
从秘境出来,是在一处密林当中,因为嫏嬛的突然出现,还惊扰了丛林中原本安逸的野兽,鸟雀飞向空中乱叫,附近的小动物也一跑而光。
嫏嬛也没有在意,左右看了看,掐算一番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遁去,潜入了一个其主人早已搬离的熊洞中,并在洞口处布下阵法。
“咳咳,谢谢。”
一路吐血,按照牧远以往的风格,他早该昏迷了,但现在他却还强撑着清醒,显然是怕对方在自己昏迷时动手。
嫏嬛笑容灿烂:“不,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牧远心中警兆顿生,面上却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只是他一半毁坏的脸让他做什么表情都显得僵硬诡异,看上去并不可信:
“道友何出此言?!”
“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嫏嬛摆摆手,并没有像牧远述说的欲望,毕竟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将千机伞扔向空中,千千从中滚了出来,小心的撑着伞,将其举至嫏嬛头顶。
不甚明亮的山洞,阳光并没有强烈到需要打伞,也无雨滴落下,这让千千这个举动显得有些莫名和可笑,但在场中人,显然都不在乎这一点。
嫏嬛清澈秀美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黑暗起来,瞳孔之中,其中仿佛有漆黑的海水在起起伏伏,又似有亿万妖魔在乱舞,从中仿佛能看到万物生灭,一种让人无比恐惧的魔性,从这双眼睛中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