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冷下来,身体后倾,“庄小姐,我和你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说这些。”
“我以为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庄咏颐笑得漂亮轻巧,“你该谢谢我那十二杯酒的刺激,否则,alex也不会起意找你。”
顾影一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想起了两天之前,沈时晔带着花来找她的深夜。他太犯规,选择在凌晨四点,一个人神志最昏聩的时候来问她的答案。庄咏颐不知内情,但她的言下之意倒是说对了,他们的确因一时刺激而走到一起。
古希腊的哲人曾经说,不要在深夜做重大决定,这是有思量的。
可是,也只有在深夜,顾影才敢冲破天光之下的所有规矩,做一个活生生有灵魂的人,拥吻神坛上高不可攀的男人。
那一夜的决定未必正确,可谁又能说雪夜的奔赴不美丽呢?
“庄小姐,你猜错了。不是他来找我,是我决定走向他。”顾影绕过庄咏颐,随意地一扬手,“我还有事,就不说再见了。”
庄咏颐盯着她的背影,“我才知道你就是yale的那个evelyn。”
顾影自顾自往前走,“我的履历在官网上公开,谁都知道我十三岁上了yale。”
庄咏颐笑了笑,“我姓庄,是祖籍台州的香港人,yale生物系的庄文琦教授也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影对这个名字毫无防备,鞋跟陡然在长毛地毯里晃了一晃,脚踝处泛起一阵刺痛。
不该为了漂亮穿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她想。
庄咏颐走到她面前,目光直视她,“庄文琦是我的二哥,而你伤害的那个女人,是我最好的闺蜜。yale和庄家为了声誉,清理了当年的所有消息和舆论,这件事,alex还不知道吧?”
顾影稳住脚步,肩颈后背挺得笔直,朝她一字一句,“既然你是知情人,就该知道我和庄文琦只是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反应不用这么激烈,evelyn。”庄咏颐散漫地一笑,“我只是感叹你找男人的功力,从我哥哥到聂西泽,再到alex,一杆比一杆高。你如今可算是有恃无恐了,听说,你把现任导师也得罪了?”
顾影冷笑一声,“是又怎样,我不要我自己的前程,跟你有什么关系?”
ea回楼上拿文件,这会儿才从后面跟了上来,恰好听见了她这疾言厉色的一句,迟疑着停了脚步。
庄咏颐根本不在意旁边有没有外人,轻掀眼皮,“做沈家的二房,可保你一生富贵锦衣玉食,倒比你念书来得有前程。不过我要教你一句我们香港人的道理——做二太,有个好模样好身段就够了。要是太有脑子,动了什么别的念头,这荣华富贵也许就到头了。”
别说顾影什么反应,连ea都觉得这话难听,倏然变了脸色,“庄小姐——”
顾影再不想理会她,也被她左一个二房有一个二太说烦了,霍然转身,“别自说自话了,你毕竟还什么都不是呢。”
她面无表情擦过庄咏颐肩侧,“等你真的嫁进去了,再用这副沈夫人的口吻教训我吧。”
行政酒廊里准备的brunch当然没法吃了,ea让人重新做一份送到房间里,顾影只象征性动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
ea在旁边帮她泡餐后茶,有心活跃气氛,“你还挺会吵架的。”
顾影表情很淡,“两个女人为男人起口角,很没意思。”
ea听她的语气很不对劲,连忙替老板打补丁,“庄小姐家在这家酒店有股份,她是来巡店的,和先生没关系。”
“有关系也没事。沈先生身边的女人这么多,我难道个个都要介意过去吗?”
她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垂眼握着手机一条条滑着这两天挤压的消息和邮件。
她自己剖析得太隆重的首饰吧,会不会太overdress了?”
“在其他地方是不用的,可这里是中东。”ea一挑眉,“你的面子就是先生的面子,不许垮!”
今天要出门,造型师本来为顾影选的是一条罗马风大露背的珍珠白长裙。
长裙挂在衣架上,每一根皱褶都被熨得飘逸灵动。造型师站在旁边耐心地等着顾影更衣,天鹅颈、薄背、细腰、笔直纤细的长腿,这么盘靓条顺的客人,服务起来要比其他贵妇千金轻松得多。造型师气定神闲地微笑着,直到顾影把睡袍解开,露出里面的长吊带睡裙。
衣帽间里的空气凝滞几秒,ea眼疾手快地替顾影把睡袍兜上,顾影回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