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框,弱不禁风的体格,无论如何她也套不到沈时晔身上。
老钱的孩子,不是都喜欢无用之学吗。历史哲学文学艺术……那样显得清贵。
“我说了,那时候我还不是继承人,每月只拿一份信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沈时晔说得太真切了,顾影信以为真,真以为他曾经是个超级古板禁欲理工男,披着圣三一的黑袍在康河边独来独往,在河水碧波里留下他沉思的倒影。
她天真地仰起脸,“好巧啊,我以前也学纯数学。”
至今,她仍是io金牌年龄最小获得者,无人打破记录。
“那怎么后来又学了生物?”沈时晔闲聊般的口吻现出资本家本色,以至于她有时候忘了,他是个商人。
他是个顶级、冷酷的商人。
“沈先生!”顾影微抬着脸,表情绷得很紧,“如果你连尊重我的事业都做不到,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很想尊重,但你已经亲手送断自己的前程了。”沈时晔轻抚住她脸颊,眼神迷暗地笼住她,“宝贝,你在给我机会,带你回香港养起来。浅水湾的别墅靠海,你一定会喜欢。以后的每一天,你只用享乐,在家等我回来。”
明知他在吓唬她,顾影还是莫名打了个冷战。
她齿冷地笑笑,“你这句话和庄咏颐对我说的一模一样,该不该说你们心有灵犀?”
“你就没想过,不是我和她心有灵犀,而是你真的做错了。”
顾影当没听见,转身拉开帐篷,顶着骤然灌入的山风走了出去。
沈时晔翻出烟盒,一根接一根,什么禁烟全成了笑话。过了一刻钟,他心气顺了,才觉自己昏了头。
今天出来是为散心,拨去她头顶阴霾,怎么能行闹成这样?她才二十来岁,一直念书,年轻气盛,他应该大度包容。
沈时晔捻灭,扑通掉进树叶下面猎人的陷阱里。
“啊——”
沈时晔循着脚印找过来,凭着这一声尖叫,才确定顾影就在自己附近。
他脸色一变拨开树枝,看见顾影像只小鹿一样委委屈屈蜷着,小腿被捕兽夹卡住,一丝丝血顺着脚跟淌下,因她皮肤白,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顾影在他注视下只觉又痛又丢脸,这回不用再忍眼泪,她顺理成章哭出声,“呜——腿断了。”
沈时晔抱她回车上,摸了一遍她的腿骨,确定无大碍后,先用急救箱做了简单包扎,全程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后半段的行程就自然也作废了,沈时晔驱车下山,明黄色的帐篷被抛在后面,今晚如果没有一连串的事故,他们此时本该在那里看星空玉带,听火流星滑过夜空的滋滋声。
一路上,顾影脸埋在毯子里,时不时抽泣一下。不说话,显然还在记恨他。
这座孤岛上原来还有别人。
越野车刚在一座木屋旁边停稳,就有一个高大的白人老头出来迎接他们。
他脸上有常年风吹日晒的风霜痕迹,双臂粗壮有力,一上来就给了沈时晔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alex,你如今可真是一个大忙人,我现在要见你,都要在你的秘书那里挂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