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他们的美丽,却很难生出据为己有的冲动。
但她又知道,沈时晔来这种场合,于情顾影想象的那种两个人的约会,而是一场官方背景的拍卖会和酒会。
那边官方的消息很灵通,知道他们订了婚,送来的邀请函里已经是他们两个人并排的名字。
这个场合,要换长礼服,要戴珠宝。半山的衣帽间还存着一批顾影身体数据的高定,昨天空运了一部分到北京。
顾影从里面选出一条白色真丝手工掐褶的长裙,刚套上身,露着大片莹白如玉的背,就被沈时晔从后面拉进怀里,低下脸去,温凉的鼻尖在她颈后肌肤处若即若离地贴着,嗅着那上面的暖香肌肤上的香味,然后继续向下,吻上她的蝴蝶骨。
这个吻一点也不浅尝辄止,顾影高高仰起下巴,全身都热热酥麻,“好、好了,会迟到……”
衣帽间里的光线昏暧得恰到好处,四面的落地镜和落地镜将光影切割成一片又一片。
“迟到也没关系。”吻过后,他的嗓音带一点低哑动听的尾音。
“别!还肿呢……”顾影惊慌地抬眼,直到在镜子里触及他散漫带笑的双眼,才发现自己又被他骗了。
她立刻在他脚尖踩了一脚。最近恃宠而骄,她是越来越没规矩,床上对他又踢又踩又挠,下了床也毫不客气。
沈时晔不但不发火,反而乐在其中。逗够了人,他还是高抬贵手,帮她把肩带挂回肩膀上,又拉上了后面的拉链。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视线在落地镜里勾缠着她。
裙子胸口开得有点低,露出半截奶油般的胸线,他雾霭沉沉地看了一会,挑了副白钻缠上她赤裸的脖颈,遮住胸口。
顾影被珠宝冰得身令。”
顾影想起前些天沈时晔说过的一句话,在他们家里,他说过的命令一定要起作用。
她吞咽一下,齿尖咬了咬干燥的唇瓣,鼓起勇气看回去,“如果我们要结婚的话,那我的要求,和你的命令,是不是应该有相同的效果?”
沈时晔大掌按着她的后背,深幽的双眼沉沉凝她一会,忽然有些似笑非笑,“不,以后在家里,是你说了算。”
顾影原本还沉浸在他带来的精神压迫感里面,被他这么一笑,突然就脸红耳热起来,不自觉地支支吾吾,“那……那……他不想走的话,就不要逼他啊,反正我们不是快要回香港了吗?”
潘师良昨天得知他们订婚,六十几的老人家高兴得一夜没睡,和秘书们拉出了一个事无巨细的时间表。下面的人都知道沈时晔是怎么千求万求才把人追回来,当然急于将顾影落袋为安。从见长辈、领证时间、备婚、到大婚、再到蜜月,每个日期都请德高望重的大师算过,在一串大吉大利的日期中选了最早的。沈时晔当然很满意,顾影虽隐隐约约嗅到一丝骗婚的意味,但她没有证据。
沈时晔最近虽然很宠她惯她,但是事涉聂西香港人,又长在欧洲,完全是资本主义大本营里面冷血资本家的作风,但他和这些官员打交道,竟然十分老练,甚至完全掌握了他们的语言体系,没有一点水土不服,比顾影这个人民教师看起来还要根正苗红。
顾影费了很大力气才绷住了平静的表情,没有笑。
但沈时晔今晚不是来交际的,他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官方为他们的关系背书,昭告天下——他才是顾影的男人。
这场活动的图文会发布在各大权威官媒上,包括他和顾影的同框。他深谙大陆民众的心理,他们对官方的信任超出世界上的任何地方。用一千万去做公关,都不如一张官方盖章的合照更有说服力。
如他意料之中,一小时后,活动图上网公开,被网友迅速扒到,顾影沈时晔tag冲上热搜,舆论风向悄悄地拐了弯,从猜测顾影的感情状况,变为含泪大磕豪门爱情,时尚博主研究她身上的高定,珠宝博主研究她的项链和戒指,财经博主大胆预测这门婚事对深石的影响,总而言之,呈现出于理于礼节,都不可能分文不动。
她合上画册,摇摇头,“再看看。”
沈时晔“嗯”一声,“等会儿看看实物,画册看不出眼缘。”
他今天虽然没有应酬的心,但实在也没有躲清闲的命,陪顾影喝了两盏茶,又有人请他出去说话。对面是推不掉的人,沈时晔再不想离开她也无法,有些无奈地起身,亲一亲她的耳廓,“别乱跑,嗯?”
顾影咬了点唇,忍笑,“知道啦,我又不会跑丢。”
“不是怕你乱跑。”沈时晔站在灯光下面,一身冷情挺拔的矜贵,只有俯身看她的时候,才有一点人情味,“是你今天太漂亮,不想被别人看见。”
不像她的美丽落进别人的眼里,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他把情话也说得清淡写意。顾影脸上泛起胭脂红,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吃莫须有的醋,“痴线啊……”
沈时晔毫无收敛妒意的自觉,走前,对她留下命令的口吻,“我不在,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
他可真是多虑了,顾影在人前,巴不得扮演他的哑巴未婚妻。
顾影重新把拍卖画册拿起来翻看。她不算人情世故练达,但也不算太笨,明白他们今天不能不买东西,但更不能乱买东西,而要买到真正值得买的好东西。越贵的东要股权,还有什么规则能够束缚你?根本没有。”
顾影有些迷茫地抬起脸,“……是吗?”
沈时晔抬手揉了揉她的唇,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宝贝,我站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你可以随心所欲。”
暮春时节,顾影暂时交接了手头的工作,随沈时晔回香港准备婚前事宜。
为了迎接少夫人回家,潘师良十分兴师动众地把半山整饬了一遍。三重别墅里里外外洒扫一新,室内陈设改头换面,是阿良进收藏库一件件挑选,如数换成了有好寓意好兆头的那些,大到会客厅里的一副画,小到一盏装饰灯、一个梅瓶、一个盖碗,都有讲究。室外的花园请来英国园艺师修剪,那条长长花道两侧奢靡地铺上了日落色玫瑰,深浓的香气被山风带到了太平山各处角落。
a380专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时已是夜晚,幻影接上他们,驶上沿海公路,维港的霓虹夜景在窗外飞驰而过,海面上星星点点,是游艇或货船。顾影被高速重复的景色催眠,掩唇软软地打了个呵欠,侧身枕上沈时晔的肩,眼神有些模糊迷离。
沈时晔真是没有清闲富贵命,在飞机上开了一路的会,现在也在看文件,顾影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心疼,小小声问,“你已经复职啦?”
“还没。”
沈时晔摘下眼镜,眼底难免有些疲色,手指在西大概率越好,但一味捡着贵的买也不行,因为那是乍富之人的作派,而老钱必须有自己的眼光和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