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半跪在他面前,一手扣住他的后颈,一手二指并拢抵住了他的眉心,冷声道:“敬告天地,诸神诸仙,三魂七魄,元神识丹,今有弟子卫风跪禀,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卫风挣扎得愈发激烈,片刻间鬼纹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身体,白目几欲裂开,又过片刻他又变成了原本清俊的少年模样,在人与怪物之间来回切换,很快他颈间的红绳隐隐有断裂之势,钉入体内的冰锥齐齐炸裂,力道之大几乎让江顾脱手。
江顾拧起眉,往其眉间注入了更多灵力,然而猝不及防卫风暴起,猛地将他扑倒在了身下,将味道浓郁的欢梦香一股脑全都渡进了江顾口鼻之中。
江顾被这香气呛了一下,手上的灵力却并未停止输送,他不得已召出了件天阶法宝熔炼其中,厉声喝道:“卫风!还不归位!”
趴伏在他身上的少年霎时浑身一僵,脸上的鬼面白目倏然褪去,鲛尾鸢翅也全然不见,猛地喘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望着他。
江顾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在他身上结印,封住了他周身几处大穴,直到最后一条鬼纹在他眼前消失,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冷冷掀起眼皮,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滚下去。”
卫风愣在了原地。
江顾此刻衣衫破烂地躺在他身下,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刺目暧昧的红痕和斑驳的伤口,偏偏他又清冷倨傲地抬眼望着自己,周身的香气浓烈得像能杀人,不可方物又高高在上,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卫风口唇干涩,脑海中倏然一片空白,只剩燥意瞬间升腾而起。
江顾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他沉下脸色,哪怕已耗尽灵力,也直接将人踹了出去。
卫风砸到冰壁上又摔下来,哇得咳出了滩鲜血,他刚要直起身子,就被人踩在肩膀上重重踩了下去。
他双手撑在冰面上用力想身,但那力道却如巍峨高山,纹丝不动,将他死死压制得动弹不能。
江顾脚腕一动,便将人翻了个个儿,毫不留情踩住了他的脖子,神色冷然道:“清醒了吗?”
卫风仰面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艰难地咳嗽了两声:“师……师父。”
江顾却并没有放过他,“你将林飞白藏在了何处?”
“我……不记得了。”卫风抬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又去抓他的袖子,哑声道:“师父,我、真不记得了。”
“渡个劫胆子都变大了。”江顾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脚腕上的那只手改抓为摸,带着种莫名的狎昵,忍不住皱了皱眉,松开了脚,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目光阴冷地盯着他,“我能救你,也能杀你,更不介意让你完全失去意识变成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林飞白在哪里?”
卫风咧嘴冲他笑了笑,“师父,你都不关心一下赤雪吗?”
“本就是已死之物,无足轻重。”江顾手中用力,卫风的脖子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咯吱声,“说。”
这倒是和卫风印象中的‘周怀明’很像了。
他艰难地喘了两口气,直勾勾地盯着江顾,“是不是……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也是这样?”
江顾觉得他渡劫后废话变得格外多,不耐烦道:“你是我徒弟,作甚和只灵宠比较?”
卫风眼睛亮了亮,手忙脚乱地扑腾抱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吗?”
江顾眯起了眼睛,这混账东西果然是装的,如今恐怕捏断他的脖子也死不了了。
江顾懒得回答,卫风却不顾脖子要断猛地朝着他扑了过来,江顾倏然松开手偏身一躲,被他扑了个空,负在身后的手掌蓄满了锋利的冰锥,随时准备钉住他的大穴。
“师父,林飞白在这里。”他低头往腰间的储物袋掏了掏,掏出了个灵宠袋,又找出了几个储物袋,有些心虚道:“还有这些,应该都是师父你的。”
江顾接过来检查了一遍,林飞白确实还在,他看着身体原本支离破碎却已然恢复的卫风,“如今你修为如何?”
按照他的估计,保守来看卫风起码也在化神或者炼虚,甚至可能更高。
谁知卫风这厮脸上倏然空白,紧接着就露出了一副江顾极为熟悉的表情——通常来说他完不成课业才会又这种又怂又心虚的蠢样。
果不其然,卫风垂着头小声道:“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又回到了炼气期。”
“炼虚也正——”江顾刚要点头,神色猛地一厉,“你说什么?”
卫风瑟缩了一下,小腹迟迟退步下去的燥热都仿佛被镇住,但看到江顾那破烂的衣裳和身上斑驳的红痕,那股燥热又升腾而起,他穿得又薄,眼看就要露陷,当机立断噗通一声跪在了江顾面前。
他双手按在膝前,欲哭无泪道:“当时那些雷劫哐啷咔嚓就劈了下来,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回到了炼气期,我、我怕你骂我,就偷偷找了个怨气充裕的地方吃些,想着养养鬼纹也行,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就是现在这样了。”
江顾生生被他气笑了,看这个蠢货怎么都不顺眼,目光阴冷道:“你在藏什么?”
“啊?”卫风茫然地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下半身,瞬间涨红了脸,磕巴道:“没、没藏什么。”
江顾见他这么心虚,手中的赤雪剑带着灵力毫不留情地挑开了他的手腕逼他直起了身子,目光冷淡道:“你若胆敢私藏法——”
整个狼藉空旷的冰窟倏然一静,而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师、师父,这是因为江林那欢梦香的影响,我、我之前不小心吞了许多藏在肚子里,方才不小心全都吐了出来才,”眼看江顾周身杀意毕现,卫风慌乱中举起了手掌,“我敢跟天道发誓,我对您绝对没有任何——”
他不小心瞥见了江顾腰间的红痕,脑海中便不受控制地闪过方才自己舔上去的情形,虽然那时候他意识很弱,但对江顾皮肤的触感和温度记忆犹新。
江顾神色愈发冰冷,“继续说,没有任何什么?”
卫风举着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强行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语气真挚道:“我对师父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
轰隆!
冰窟外,一道炸雷猛地响起,大有天打雷劈的架势。
卫风欲哭无泪,“师父,肯定是因为欢梦香还没退下去。”
江顾怒极反笑。
年少春衫(二十四)
但没等江顾动手, 曲丰羽跟邬和致终于追了过来。
“卫风!”曲丰羽看着卫风灰头土脸跪在地上,江顾的赤雪剑还指着他,吓得立马就扑上去挡在了卫风跟前,将人从地上拽起来上下打量, 神情紧张道:“可伤着哪里了?”
卫风有些不知所措, 心虚地看了一眼江顾,摇了摇头。
“你自己一个人渡劫怎么成!旁边没人护法一道天雷下来劈死你都来不及救!”曲丰羽没好气地呼了他后脑勺一下, “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卫风摸着后脑勺傻兮兮地冲她笑, “小姨, 我没事。”
曲丰羽怔怔地望着他, “你喊我什么?”
“小姨。”卫风笑嘻嘻道:“我渡劫时记起来的,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你。”
那应该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个女子抱着他一路逃亡,起初他以为是曲清,但看到曲丰羽的时候, 他才确定是曲丰羽。
“你渡劫还能记起刚出生的事情?”曲丰羽诧异道。
卫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