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极品灵石!”
“两千极品灵石!”
江顾并没有急着举牌。
这样一个性情凶悍的灵兽几乎没有驯服的可能,而且身上的好东西都已经被取走,两千极品灵石已经算极限,再往上便不划算了。
那喊话的女子也心中有数, 正准备开口结束竞价, 旁边的怪物忽然开始疯狂地往铁笼上撞,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拍卖场, 它那双空洞的白瞳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 身上的鬼纹涌出却又被铁笼上的法阵击退, 但它始终没有停下来。
黑暗中, 江顾和它对上了视线,一大颗黯淡的夜明珠从它的眼角滑落,它不管不顾地用被拔掉指甲的爪子去捶打法阵……
江顾原本的打算是倘若卫风流拍,他便去生死楼销毁淘汰品的地上劫人,如果卫风价格过高, 他便想办法将人偷出来, 不管哪一种方法都比直接将人拍下来稳妥——卫风无论是出现的时间还是地点都太过巧合,谨慎使然, 他不想让自己被有心人盯上。
“三千极品灵石!”台上的女人看见举起来的牌子, 有些意外地出声。
江顾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但紧接着又有人举牌, “四千极品灵石!”
江顾再次举起了牌子。
“五千极品灵石!”
场上有人发出了嗤笑声,似乎觉得这样没用的东西竟然也能竞起价来。
江顾放下牌子没多久,对方又举起了牌子,台上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六千极品灵石!”
江顾心底微沉, 目光落在高台的铁笼里,卫风大约是闻到了他的气味, 直勾勾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没有再撞笼子,只是有些焦躁地喘息。
江顾换了个牌子。
“两万极品灵石!”那女人有些惊诧,毕竟这么个废品能上一万都是奢望。
另一边竞价的人沉默了片刻,“两万三千极品灵石!”
江顾又换了牌子。
“十万极品灵石!”台上的女子笑得灿烂,底下的修士也难免震惊,究竟是什么冤大头为这么废物下血本。
对方似乎终于觉得不值,停下了竞价。
“第九三四号竞品,死楼淘汰品废弃灵宠神鸢鲛,成交价,十万极品灵石!”
江顾被专人带着去了拍卖场后台交上了灵石,原本满满当当的储物袋瞬间变得空荡。
“道友,请随我来。”引路的人彬彬有礼,带着他去了单独的一个房间。
空荡的房间内散发着浓郁的血味和腥臭气,大约是运送过程中怪物挣扎,掉落了不少羽毛和断裂的鳞片,负责看守的修士正对笼中的怪物厉声斥骂,“闭嘴!再叫拔了你的牙!”
他手中的鞭子猛地朝着笼中的怪物抽了上去。
神鸢鲛本能地抬手去挡,但那鞭子却停在了半空中。
那看守的修士有些诧异地看着攥住鞭子的青年,对方样貌平平修为也平平,但做买卖的都是贵客,他也只能歉然一笑,收起了鞭子,态度和气道:“道友,这神鸢鲛生性凶残,听说在楼内时便吃了不少人,一直没人敢近身,如果您需要材料,加些灵石我们拍卖场可以代杀肢解。”
笼内的神鸢鲛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冲他凶狠地龇牙,却被笼子上的封印逼退。
“不用了。”江顾冷淡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好的,那我帮客人装进灵宠袋。”对方依旧很客气,却再次被拒绝。
“不用,我自己来。”江顾说。
那修士心中了然,毕竟他混迹拍卖场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不知道见了多少,难免有些猎奇的或者癖好特殊的客人,他笑道:“好的客人,这个房间内没有任何留影石和留声法阵,根据您的花费您有一个时辰的使用权,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您手中的钥匙能直接解开笼中法阵。”
他说完,拿着鞭子就退出了房间。
江顾抬眼,和笼子里的怪物平静地对视。
这五年多卫风的确长大了许多,原本的神鸢鲛还能勉强被江顾抱在怀中,现在却变成了庞然大物,他被关在这铁笼中有些狭窄,折断的鲛尾和翅膀挤压在一处,局促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明明方才在高台上他像认出了江顾,现在又变得不确定起来,警惕地往后缩到了笼子边,但他体型太大,也没能退后多少。
之前离得远没能看清,现在离近了之后江顾才看清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线潦草地缝合在一起,许多已经长进了皮肉里,最新的伤是在肩膀,像是被软剑捅穿勾缠,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
江顾垂下眼睛不再看,用钥匙打开了笼子,声音冷淡又干涩,“出来。”
笼子里的怪物警惕又迟疑地盯着他,耸了耸鼻子在空气中使劲嗅闻了几下,才慢吞吞地从笼子里往外爬。
他低垂着头,江顾猝不及防便看见了穿过他肩胛骨的铁索,已经……长进了肉里。
江顾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准备拔剑,但是下一瞬那怪物忽然暴起朝他扑了上来,江顾甚至没能看清楚他的动作,整个人就被浓重的血味和腥气包围,巨大的铁笼连着怪物肩胛和羊角上的铁索,轰然砸在了那怪物的背上,却没让它动弹分毫。
江顾被那怪物重重压在了身下,冰凉漆黑的鬼纹疯狂蠕动,争先恐后钻进了他的衣襟和宽袖,从脚踝一路缠到腿根,从手腕一直缠到了脖颈,腥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让江顾一阵窒息。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顾后悔砸了十万极品灵石买回这么个东西。
“滚下去。”他咬牙,极力克制声音里的嫌弃。
那面目狰狞的怪物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疑惑地盯着他,又凑近了一些,用力地嗅闻他颈间的气息。
江顾忍无可忍,掌心积蓄灵力想将人推开,但长大的怪物死沉,身上又全都是伤,他摸到那黏腻的血只是瞬间的愣神,便被扣住手腕连着胳膊压在了头顶。
“卫风。”江顾沉着脸警告。
那怪物用湿漉漉的鼻尖使劲蹭了他的脸颊一下,细长猩红的舌头带着绿色的黏液,舔在了他的眼皮上。
灼痛感瞬间让江顾眼前一黑。
他耐心耗尽,手腕一翻挣开了卫风的束缚,屈膝往上一顶,整个人便用巧劲翻到了卫风后背,他踹开那沉甸甸的铁笼,在卫风嘶吼着转身时眼疾手斩断了束缚他的那些铁索,手中的离火绳从血肉中钻出,重新缠绕在了卫风的颈间,离火绳的另一端被他缠在掌心狠狠一扽,断了鲛尾的怪物便重心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赤雪剑擦着怪物的脖子深深没入了地板中。
而刚才江顾带着怒意,剑气没收住,卫风的颈间已然见了血。
他烦躁地将身上黏腻的鬼纹扯开,抬手去拿赤雪剑,趴在地上的怪物下意识地抱住了头,瑟缩成了一大团,翅膀上黯淡的羽毛在微微颤抖。
“……”江顾收回了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拿出灵境,将卫风收了进去,匆匆离开了拍卖场。
江向云等人暂时落脚的点是个独立的院落,夜色已深,江顾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江向云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如何?”江向云问。
“拿到了。”江顾说。
江向云有些诧异地挑眉,“没想到他竟然真活下来了,灵石可够?我看你前两天一直去拍卖场销毁点晃悠,还以为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