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怎么帮?”
“五年前八阁叛乱,洛小园只是被推出来的靶子。”卫风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骨处那层薄薄的皮肤,皱眉回忆道:“楚观山在叛乱中出了不少力, 还将我安插在试炼之境, 他对烟雨台并不忠心,而且很厌恶萧澹, 他这次派我出来杀洛小园,应该是怕她被温自衡发现暴露什么。”
“我的元神已经和整个试炼之境融为一体,你既然答应给江向云一半的试炼之境,肯定是有办法将我和试炼之境剥离。”卫风抓着他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收紧,“我能让试炼之境发生异动,引温自衡进来。”
他并不清楚江顾到底想要做什么,但通过之前的只言片语,他也隐约猜到了一些江顾的打算,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楚观山会怀疑你。”江顾并不赞同。
“反正我不回去了。”卫风混不吝道:“你才是我师父。”
这话说得赌气又不合实际,江顾抬手抹掉他额前的汗,若有所思道:“现在时机未到。”
卫风直起身子,张嘴咬住了他两根手指,锋利的犬齿碾过柔软的指腹,他含在嘴里暧昧又不舍地舔了舔。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风不甘愿地松开了嘴,知道他爱干净,还用新凝聚出来的灵力给他洗了洗。
想到这灵力的来源,江顾的脸瞬间瘫得更厉害,他将那只手负在身后,沉思片刻道:“先修炼疗伤。”
卫风眼睛瞬间一亮,江顾这样便是答应他暂时留下来了,但他还没开心完,江顾便又专心致志去修复他捏造出来的元神外壳。
卫风在一旁按照江顾教的方法凝聚灵力巩固道心,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江顾身上瞟,他修炼了不多时,就化作雾气整个“人”缠在了江顾身上,一边修炼一边喘息问江顾这样做对不对。
“……”江顾在一片黑雾中精准地抓住了他的后颈,将人撕下来扔了三丈远。
卫风也不恼,就地盘腿坐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喊师父,阳光洒在他脸上,看着有种无拘无束的快活肆意。
江顾摩挲了一下指尖,原本准备教训人的法阵无声无息地消散开来。
卫风笑得更灿烂了几分。
待江顾修补完那元神外壳,天色已经擦黑,远处的麟化城忽然闪过一阵耀眼的光芒,而后空气中便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吞噬了那些凡人的元神。”卫风收回了视线,看向旁边的江顾,“在二重境中立法相道心境会更容易。”
“不必。”江顾拒绝地干脆,他将那捏合起来的元神外壳化作了女身,又将眉眼唇鼻都修改了许多,而后抬眼看向了卫风。
卫风看看他,又看看那具女子模样的元神外壳,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应该不是他想的——
“藏进去。”江顾说。
卫风满脸抗拒地退后一步,“不了吧。”
“罗梵的男身已经在洛小园他们面前露过脸,松绥的脸也不合适,只剩这一个。”江顾淡淡道:“不想被楚观山带走,就躲进去。”
卫风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江顾神情冷淡又正经,说的又在理,他挣扎了片刻,还是躲进了元神外壳里。
江顾看着那和卫风有几分相像的脸,轻笑了一声。
只这一声,卫风就不受控制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瞪他,“我不穿裙子。”
这身粉色的衣裙布料单薄,外面只有层轻纱笼罩,江顾一抬手,红色的长袍便对着卫风兜头罩下,将人裹了个严实。
一直到了麒盛城郊外,卫风还在跟这具元神外壳较劲,尤其是当江顾的目光扫过来,他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一副快要被欺负哭的可怜模样。
见他这般不经逗,江顾的心情终于好上了几分,大发慈悲地掐了个诀,将那外壳幻化成了具男身,只是身形单薄,个头只到他肩膀,“只能维持两三个时辰。”
卫风气道:“你故意的。”
“刚想起来。”江顾面不改色,眼底染了丝浅淡的笑意。
卫风呆了一瞬,原本老老实实藏在外壳中的元神忽然冒出了半个身子,狠狠地往江顾嘴上亲了一口,江顾甚至没来及反应,他就又缩了回去,嘚瑟又欠揍。
唇上还残留着温热湿润,江顾缓缓皱起了眉。
卫风有些心虚地看着他,准备在江顾动手的时候择机下跪或者逃跑求饶,但江顾却什么都没有做,转身走进了传送阵。
巨大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卫风顿觉不妙,赶忙追进了阵中,“师父,我——”
但江顾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很快便出了阵,而在阵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白羿。
“顾大哥。”白羿虽然早已知道了江顾的真实名姓,一时还是难以改口。
江顾对她点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佛修。
卫风停在了江顾身旁,眼底划过一抹不爽,他既不满于和江顾两人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又对面前这两个人毫无好感,尤其是这个秃驴。
他躲在元神外壳中,后问心并没有认出来,他对江顾行了个佛礼,“江施主,别来无恙。”
江顾客气道:“辛苦了。”
“我族圣树本是千年前随佛修一并前来望月,但宗门陨落之后圣树便失去了踪迹,倘若真如施主所言,我族圣树在这试炼之境内,贫僧定举全族之力相助。”后问心神色凝重道:“只是贫僧有一事不明,还望施主解惑。”
“江施主是如何得知我菩提一族存有圣树的?”
白羿闻言也看向了江顾,江顾在二重境中联系她请她帮忙将后问心带来时,她便十分好奇,当然更好奇江顾为何知道她能带非试炼者的元神入内。
“试炼之境地底血海的菩提树上刻有梵文,与当日在万佛冢你所有法阵中的梵文字迹相同,当为同源,故有此猜测。”江顾道:“这血菩提被楚观山放在地底血海,又将其根系植入一元神体内共生,不知可有办法能在保全元神的情况下将二者剥离?”
后问心神色凝重了起来,片刻过后才道:“贫僧只能尽量一试,若那元神意识强悍,或许有机会保全。”
卫风闻言看向江顾,江顾还在同白羿和后问心说什么,他却已经听不清楚了,空洞的心口一片滚烫钝痛,他觉得江顾不必为了自己做到这种份上,如此大费周章,冒着性命危险,还要耗费心神同这些人谈条件,这不是江顾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感到痛快,他在望月吃了这么多苦,这是他拼尽全力活下来应得的,可他却矛盾地感到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小心翼翼,生怕这些梦寐以求的好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清醒过后依旧只剩无处安置的思念和爱意,只剩漏洞百出的怨恨和不甘。
他甚至想抓住江顾就离开,求他别对自己这么上心,反正到头来都是利用他渡劫,又何必这样真情实感。
白羿和后问心不知道何时离开的,卫风望着江顾的侧脸,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劲头,脸色难看沉凝。
“我已引江顾入麒盛城。”江顾换做了罗梵的声线,画了张通音符,烧给了陆离雨。
“我进麒盛城,引洛小园去截杀萧清焰。”江顾转头看向他,“你利用血菩提引起十重境异动后,我会让后问心暂时隔绝你与菩提树的联系,躲在这元神外壳中不要被楚观山找到,十个时辰后在此地等我,如果我没来——”
江顾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利用后问心毁了血菩提,熔了这元神外壳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