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愕然地看着江顾,“师父?”
“休息两个时辰再走。”江顾不悦地盯着他,“你的元神经不起如此耗费,下次不要再用这种办法。”
卫风心底那些酸涩和难过瞬间一散,受宠若惊道:“在、这里休息?”
这可是江顾的识海,平日里他死皮赖脸想进来多待片刻都不行。
“嗯。”江顾没有松开他的手,带着他去了处灵力充沛的地方,“别乱跑。”
卫风用力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不会污染你的识海的。”
“……”江顾看着他道,“你的元神本就如此,并非脏污。”
卫风愣住。
江顾抬手撤去他元神上覆盖的灵力,手中法阵浮现,然而卫风却比他结阵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猛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漆黑的元神与金色的元神有一瞬间的交融,紧接着就被法阵重新笼罩隔绝,刹那的神交带来的愉悦如同饮鸩止渴,卫风将他压在身下,委屈又急切地看着他,“师父?”
江顾被他扑倒在识海里,淡定地补全了刚才的话,“你若不喜欢灵力,换成阵法也一样。”
卫风失落地看着他,原来不是想和自己神交的意思。
他眼睛泛红,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泪来,江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卫风瞳孔震颤,然而唇上的触感是如此真实,他急切地回应,尽管有阵法阻隔,但他还是企图动用姻缘谱融进江顾的元神,愉悦如同隔靴搔痒,他明知触碰不到却还是拼命地汲取着江顾元神的气息,锋利的犬齿咬在了江顾的锁骨上。
灵力化作的衣裳被卫风扯得乱七八糟,江顾抬手抵开他的脑袋,声音平稳道:“够了。”
卫风咽了咽唾沫,又去闻江顾的脖子,鬼纹缠了他满身仍觉得不够,低头想去咬隔在两人元神间的阵法,却听见了声轻笑。
他面红耳赤地抬起头来,凑上去舔了舔江顾的嘴角,像是想将那点笑意也卷进舌底尝尝。
江顾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卫风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萧清焰给你的记忆都看了?”江顾沉声问道。
卫风转头去亲他的手腕,胆大包天地咬住磨牙,含糊不清道:“没有,只看了一点。”
“看见了谁?”江顾又问。
卫风后背一僵,闷声道:“没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认识。”
江顾摩挲着他柔软的耳垂,“不必放在心上。”
卫风顿时放下心来,还想凑上去亲他,结果被他压在身下的元神倏然一散,让他扑了个空。
紧接着他就被人捞了起来,江顾衣衫整齐神情淡漠,抬手帮他系好元神上有些乱的腰带,“差不多了,回去吧。”
卫风不情愿,“两个时辰还早。”
江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地好像刚刚亲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卫风还没从兴奋中抽离,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狠狠亲了他一口,才晕头转脑地出了识海,都没敢回头看江顾什么表情。
江顾没有表情。
他站在识海中,掌心浮现出他刚从卫风身上拿到的灵力球,里面便是卫风被封印的记忆,可惜他没有办法像萧清焰一样利用鬼躯看到——
江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凶悍的淡金色灵力涌向掌心。
封印着记忆的小球瞬间化作了齑粉,被罡风席卷而空。
生死无咎(九)
冷月高悬, 树影婆娑。
西苑不大,但是防御的阵法极其繁杂,江顾探查许久,才找到了玉儿所说的漏洞, 他抬手, 一个巴掌大的木偶人便从他掌心跳了下来,轻飘飘地钻了进去。
阵法波动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房间内, 曲丰羽有些稀奇地看着从门口挤进来的小木偶, 伸手就想抓起来, 谁知木偶人灵活地躲开,老气横秋地对她拱了拱手:“曲道友,劳烦打开木偶上的封印。”
曲丰羽蹲下来看着它,佩服道:“江道友,你可真够谨慎的, 神识都不沾法阵, 难怪能活这么久。”
封印没打开,小木偶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圆头圆脑还有对黑豆眼, 身上的衣服也精致可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曲丰羽利落地打开了上面的封印,顺手摸了一把,一条漆黑的鬼纹忽然钻入了她的心口,她一惊, 急忙去截杀那条鬼纹, 却还是迟了一息,鬼纹已经牢牢附着在了她的元神上。
“曲道友见谅。”江顾冷淡的声音从小木偶中传了出来, “望月修士诡计多端,我需要确认你的身份。”
曲丰羽笑得咬牙切齿:“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到七公子说别人诡计多端。”
若非这小木偶太过可爱,里面的鬼纹又全是卫风的气息,她无论如何也不该着了江顾的道,但偏偏各种巧合都凑在了一起,让人防不胜防。
“过奖。”小木偶拍掉了袖子上的魅香。
曲丰羽终于反应过来:“难怪看起来这么可爱,原来是用了狐族魅术。”
“可有金灵塔的消息?”江顾略过了这个话题。
曲丰羽盘腿坐在地上,说:“我在生死楼里偶然听人提起过,金灵塔是望月这群人造孩子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对了,拍卖场里的纸皮人好像都很希望能进入金灵塔。”
“你觉得宋崇时此人如何?”江顾又问。
曲丰羽嫌弃地撇嘴:“这小孩儿似乎先天不足,就像泡在药罐子里。”
“在阴阳楼的试炼之境中,他排名第一。”江顾说,“但他已经死在了二重境中。”
曲丰羽沉思片刻:“你怀疑他复活了?”
江顾道:“如果分神太长时间没有回归本体躯壳,一旦回到身体就会极难适应,需要药材调理。”
曲丰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如果这不是个例,那金灵塔中很可能藏着大批望月修士的分神?”
小木偶点了点头。
曲丰羽吸了口凉气:“这也……太诡异了。”
“宋崇时为何会带你来顺城?”江顾抬头看向她。
曲丰羽被小木偶人直勾勾地盯着,竟感到了股压迫,她笑道:“江道友,我可不是你密牢里的犯人。”
“鬼纹是卫风给我的。”江顾淡淡道,“控制住你的办法有很多。”
曲丰羽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苦笑出声:“他倒是不嫌弃。”
江顾可能随时杀了她,但卫风不会,即便他们之间只有一层浅淡的血缘关系,但曲丰羽就是如此笃定,甚至连江顾都这样认为,只是她有些诧异江顾竟然会答应卫风。
江顾没有解释,曲丰羽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掌心浮现出了一圈红印,说:“我发现邬和致不对劲的时候太晚了,情急之下,便暗中和他结了道侣契。”
“我一直都在等他心甘情愿,谁能想到最后结道侣契是为了保命。”她自嘲一笑,“我用了些手段,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应该也快了,这就是我给宋崇时的条件,只要他能救我出来,就能用我来威胁邬和致,毕竟顺逆楼和乾坤楼、生死楼一直不对付。”
“想办法让宋崇时带你进金灵塔。”江顾道,“有人来了。”
小木偶瞬间失去了声息,曲丰羽刚把木偶人扔进储物袋,宋崇时便推门而入。
西苑外,江顾悄无声息地融进了夜色里。
翌日清晨,他就光明正大地进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