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道不好,卫风这混账东西果真没撑住走火入魔了。
唇间的温软和刺痛交缠,江顾正要动手,卫风却喘着气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冷硬到了极点:“江顾?”
江顾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他抬起手,揉开江顾唇角的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被他咬出来的伤口,又抬起头来看他,眼睛更红了,眼角湿润下垂,他的声音软了几分:“江顾。”
江顾刚要开口说话,就再次被蛮横地堵住了嘴唇,透明的鬼纹将他覆盖缠绕,卫风的元神倏然化作了雾气,不由分说地融进了他的元神里。
江顾微微一愣,紧接着白色的雾气越发浓郁,金色的屏障碎片飞舞,他被人用力地勒进了怀里,狠狠咬住了肩膀。
漫天雾气中,他听见了卫风压抑又崩溃的哭声。
打算将人驱逐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红鸢寻玉(五)
猝不及防的神交并不在江顾的计划内。
当然, 卫风会如此强硬地闯进他的虚空印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两件事情不管单拎出哪一件都能让江顾狠狠教训卫风一顿,但是他哭得实在太厉害,几乎肝肠寸断,神魂俱裂, 强烈的欢愉里压抑着悲恸的哭声, 污浊不堪的元神走火入魔般缠在他的元神上,化雾融散又聚拢出人形, 紧紧地抱住了他。
卫风的情感和欲望一向比常人浓烈, 但江顾第一次见有人可以伤心欲绝成这般模样, 神交这种事情……能哭成这样。
浮沉的雾气与粼粼的碎金里, 卫风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恶狠狠地舔着他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要将他的元神生吞活剥。
“好了。”江顾捏了捏他的后颈,警告他适可而止。
这种时间过长的神交,让江顾清醒的意识有些恍惚, 卫风趴在他的元神上, 还在掉眼泪,这似乎是他独有的技能, 元神能凝聚出大滴的眼泪, 消散后又融进了江顾的元神里, 带着细微的烫。
卫风紧紧搂着他的腰,犬齿在他的伤口处来回碾磨,江顾微微蹙眉,却没有将人推开, 不知是眼泪还是血, 黏在脖子上有些不舒服。
除了恶狠狠地喊他江顾,卫风不肯再说别的话, 连声师父都不肯叫,江顾有了之前的丰富经验,知道他又再闹脾气。
尽管他只觉得打坐突破只过了几息,但江顾推测虚空外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可能几个月,甚至两三年,否则卫风不会如此失态,因此自觉地提高了些许的容忍度。
卫风久久未能平息下心情,缠在他的元神上不肯下来,伤口咬着咬着就变了味道,黏黏糊糊地一路往下亲,江顾终于忍无可忍,扣住他的后颈将人撕了下来,声音冷淡道:“适可而止。”
卫风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委屈得元神都要消散,江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于是那浑浊漆黑的元神又黏了上来,搂住他的脖子,贴住了他的嘴唇。
江顾并非没有欲望,尤其是对卫风,他的调息被打断,经脉中的灵力运行得杂乱无章,他应该推开卫风,抓紧时间调息,再仔细询问来龙去脉好作出对策,但卫风哭得实在太惨,他托住卫风的下巴,接过对方没有章法的亲吻,慢条斯理地吻了回去。
罕见的回应让卫风瞪大了眼睛,瞬间的空白过后,他吻得更凶,哭得也更凶了。
……
等卫风终于冷静下来,江顾打算问话,结果人已经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头发扫得他的下巴微微发痒。
卫风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他好像做了个极好的美梦,梦里他找到了师父,抱着人又亲又哭,还强硬地拽着他师父神交,师父还主动回应了他……他大概真的走火入魔了,以往这些就算是做梦他都不敢梦见。
“醒了?”江顾见他睁开眼后就呆呆地看着自己,眉梢微动,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
结果卫风冷下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甚至拍开了他的手。
江顾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卫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起身,结果被江顾按住了后腰,没起来。
这心魔倒是像模像样,卫风冷嗤了一声,脸色愈发冷淡,他还是第一次在心魔幻境中和幻象神交,只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心底满是对自己的厌恶,若是让师父知道他没能把持住……卫风简直不敢想江顾的脸色。
大概比面前这个幻觉脸色更黑。
卫风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柄陌刀,照着江顾就兜头劈了上去。
江顾生生被他气笑了,毫不示弱地凝聚起周围的灵力,手中凝聚出一柄长剑,刀剑相撞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虚空境都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一交手卫风终于察觉出不对,凌乱的记忆和恍惚的神智回笼,但是为时已晚,江顾的长剑已经逼至他眼前,卫风来不及收刀,只能挡在脖子前疾速后撤,一路溅起了无数金色的碎片,灿金色的灵力从身后托住了他的肩膀,而后江顾两指并拢,往他眉心画了个明心符。
“清醒了吗?”江顾冷冷地盯着他。
早就清醒过来的卫风:“……啊。”
陌刀和长剑同时消散,卫风心虚地垂下眼睛,又不舍地抬眼,紧紧地盯着江顾,试探地去抓他的手,见他没有甩开,才贴了上去,闷声道:“我以为我走火入魔了。”
江顾扶住了他的腰:“站好。”
再靠近,恐怕又要“一不小心”神交。
卫风直起了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江顾沉默了一瞬:“过去多久了?”
卫风眼眶倏然一红,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既难过又委屈:“快十八年了。”
江顾微微诧异。
卫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任凭那些人怎么骂他编排他,任凭打架渡劫受了那么多伤,任凭他找了江顾十几年生死不明,他都没有哭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和江顾一样厉害了,但江顾只这样问了一句,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江顾眼睁睁地看着他哭成了个泪人。
“再哭元神就要散了。”江顾伸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泪。
卫风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垂下,低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江顾不自在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我平时不哭。”卫风顿了顿,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也不这样哭,可能是因为走火入魔了。”
“嗯。”江顾压平了嘴角,抹掉他脸颊上的泪,手掌却没离开,贴在了他的侧颈上。
卫风偏头亲了亲他的手腕,又将人抱进了怀里。
这混账东西似乎又长高了些,力气也更大了,周身的威压和气势没有收敛好,江顾竟然感到了一丝压迫。
他格外黏糊,险些又一次神交后,江顾干脆用灵力将他的元神裹了起来。
卫风委屈又渴求地看着他,透明的鬼纹几乎要将他湮没。
“凡事适度。”江顾淡定道,“你现在元神不稳,在虚空中太危险。”
卫风出奇地乖顺,点头后就老老实实挨在他身边,抱着人不肯放,亲亲这里摸摸那里,好像许多年都没见……对他来说,的确许多年未见。
“你如何找到的这里?”江顾问道。
卫风的神情瞬间低落了下来,闷声道:“心脏。”
江顾挑眉。
卫风将自己如何找到他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咬牙道:“你把你的心脏就这样挂在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