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他的要求,垂眸扫了一眼他胖嘟嘟的脸颊,伸手捏了一下。
卫风瞪圆了眼睛,江顾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抱着他继续往前走。
卫风有些郁闷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早知道他就先不变了,等师父变小抱着师父走才好。
周围的绿色逐渐浓郁,前面的路也愈发狭窄,走在最前面的玉三郎道:“前面就是迷幻阵了,我们肯定会被分开,千万不能被里面的藤蔓迷惑,否则就会变成它们的养分。”
卫风支棱起脑袋来看向周围,脖子上便多了个镶嵌满宝石的项圈,江顾端详了一眼,又在上面加了数层静心咒,叮嘱道:“不管在阵中看见什么,都不要信。”
卫风还没来及点头,便又听他道:“信了也无妨,我会带你出来。”
江顾话音刚落,卫风身体便一空,再睁眼就孤身一人坐在了沼泽地里,凄风苦雨哀风怒号,雨水劈头盖脸朝着他砸了过来。
卫风下意识地就想跑,结果站起来之后发现视线也没高多少,他低头一看,只看到了黑乎乎的泥巴腿——如果这还能称之为腿的话,事实上这些更像触手,七八条或细或粗,他跑了没多久,雨势愈发大起来,砸得他脑袋生疼,没有办法,他只能遵从本能钻进了泥巴里。
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饿得要命,外面的瓢泼大雨和轰隆的雷声让他感到恐惧,他依稀记得雷劈在身上很疼。
他不知道藏在泥里多久,饿到了极点就开始啃周围的泥巴吃,但肚子里还是空荡荡的,这让他感到十分焦灼,最后大着胆子冒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吸了口灵气,结果下一瞬黑紫色的雷劫就朝着他兜头劈来,吓得他肝胆俱裂,躲回自己的泥巴窝里瑟瑟发抖。
可他实在太饿了,他颤巍巍地又从另一个地方爬出来,这回他变聪明了,没敢碰好吃的灵气,只悄悄舔了一口浊气进肚子里,见没有雷劫劈来,他兴高采烈地开始吸食浊气,结果没多久肚子便开始疼起来,他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将自己的身体撞得稀巴烂,那些浊气又全都回归了天地,只残留了一星半点,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艰难地拼凑起自己软烂的躯体,却没有力气再回窝里去了。
他又疼又饿,难受得抓心挠肺,恨不得现在就去死,他索性吞了一大口灵气,等一道雷劫劈死自己,结果雷劫落下,他还是没死成。
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一袭红衣的少年撑着柄白伞,伞面上缠绕着翠绿色的藤蔓,他周身散发着灿金色的光芒,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上,溅出来的小水滴跳到了卫风鼻尖上,有点痒。
他闻到了少年身上清澈纯粹的香气。
“原来是你。”少年的声音忽远忽近,脸隐藏在金光下,却让卫风感到了熟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风,“你搅了我的生辰宴,又吞了我的灵宠,上回还擅闯我的宫殿,苦头还没吃够么,竟还敢跟着我来魔林。”
卫风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本能地惧怕对方,抖成了筛子。
“你虽然是秽物,却也开了灵智,为何不变得好看一些?”红衣少年嫌弃地看着他,抬脚想踢一踢它,但干净的靴子又停在半空收了回去,“说话。”
卫风虚弱道:“我饿,吃不饱……求求你救救我。”
少年的靴子离他很近,闻言冷声道:“即便是秽物也该有骨气些,你动不动便求人,何时才能修炼有所成?”
卫风不知道什么叫骨气,也不知道该如何修炼,只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他崩溃地哭出声:“我真的要饿死了……我难受……你杀了我吧。”
红衣少年愣了一下,不悦道:“你虽屡次冒犯本君,但罪不至死。”
卫风闻言哭得更难过了。
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见秽物哭,撑着伞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很快大雨便砸在卫风身上,他疼得浑身发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小声地啜泣,满心绝望,过了片刻,雨势忽然一停。
卫风抬头,便看见那把白伞挡在了自己头顶,而红衣少年依旧很嫌弃他,整个人站在雨中,肩膀都被雨水浸湿也不肯靠近他半步。
“这柄伞能抗天雷。”红衣少年看着他,倨傲又冷淡,“你哭起来更丑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卫风呆呆地看着伞面上的藤蔓,吸了吸鼻子,伸出一只触手来试探地缠住了伞柄,上面还有对方残留的体温。
热乎乎的。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吃了口灵气,紧接着天雷就落了下来,他吓得贴紧了伞柄,但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他顿时欣喜若狂,开始大口大口地吞食灵气,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填饱了肚子。
他吃得肚皮滚圆,开心地在泥里打滚,宝贝似的抱着那柄比他大上许多的白伞,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然而路上却碰到了几个散发着不同颜色光芒的人。
“咦,这不是小仙君的藤伞吗,怎么会在这里?”
“底下是不是有东西?”
“奇怪,没听说这藤伞开灵智啊——啊!真有东西!”
“吓死我了,原来是团小秽物。”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伞拎起来,卫风被吊在半空中奋力地挣扎。
“放开,这是我的!”他很生气,这是小仙君给自己的。
“怎么可能是你的,这可是小仙君最喜欢的法宝。”有人笑道,“你这小秽物,从何处偷来的?”
“不是我偷的。”卫风使劲拽着伞柄,“他送我的。”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笑成一片。
“小仙君最喜净,上次有个秽物闯进他的宫殿,他险些将整座华炎殿拆了,怎么可能送东西给你?”
“小秽物,开智不易,撒谎可不好。”
“这魔林危险,你还是莫要再此处逗留,若是被小仙君发现你偷他的东西,小心降罪于你。”
那人只轻轻一弹,卫风便脱力松了手,重重地摔在了沼泽里,他挣扎着用触手缠住伞柄,大声道:“就是我的,还给我!”
“哎你别拽——小心!”对方似乎没预料到他力气这么大,两相撕扯下,那柄白伞竟飞了出去,在空气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