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弟弟夏利,他可以称呼对方名字,或者直接和兰斯特一样叫弟弟就成。
好友的雌父,他应该叫什么?
福利院长大的卡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院长也没有教他们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按照蓝星上的传统,他应该叫一声叔叔。
那问题就来了,照这么说,兰斯特的雄父才更符合这个身份,要是一会儿对方的雄父也出现,那自己该怎么称呼?
总不能是叫白蝴蝶的雄父为叔叔,雌父为叔夫吧。
当然也有一个更稳妥点的方法,直接称呼对方为“维特尔元帅”。
军衔上的称呼绝对没错,还能体现他作为预备军雌,对元帅的尊敬和仰慕。
但这又是在人家的家里面,又是人家孩子带回来的朋友,这么称呼也太正式太冷漠了,还会显得他很装。
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内,小蝴蝶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疯狂燃烧,不停分析每一种称呼的利与弊,感觉都不太合适。
兰斯特并不知道好友的心思,他就像前两次一样,拽过卡修介绍道:“卡修,这是我雌父。”
然而由于小蝴蝶脑海里还是无法确定称呼,大脑迟迟发不出指令,思绪混乱下,他直接跟着兰斯特喊了一声:“雌父好!”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在逐渐稀薄的空气中,维特尔元帅维持着脱外套的姿势,表情看似冷肃,其实眼神已经逐渐放空。
他的大脑:o→0→o→。→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明明只是和以前一样,正常无比且平平无奇下班,为什么骤然听到这么炸裂的语言?
而兰斯特则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卡修。
不是,大傻蝶,你跟着我喊什么雌父啊。
卡修则九十度鞠躬,内心已经抱住头暴风哭泣,慌里慌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打破了安静氛围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蓝发小雌虫。
“等等,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
夏利摸着下巴看着卡修,似乎回忆是否在某个地方见过对方。
“实不相瞒,你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卡修趁机摆脱了尴尬的局面,他低头看着蓝发小雌虫,也觉得好友的蓝色弟弟有点熟悉。
这个声色和说话方法……
一大一小两只雌虫陷入思考,三秒钟同时抬头。
“老板!?”
“大腿?!”
在还未上军校的时候,卡修经常在光脑上当代练,专门找那些虫菜瘾大还钱多的老板,一天的时间就能赚上千枚虫币。
在和许多雌虫老板磨合后,一个叫“小蝶蝶”的大方老板和他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对方不是一般地大气有钱,也不是一般地菜。
要不是这个假期兰斯特邀请他来家里面,他现在应该正带着这位无比壕气的老板,徜徉在光脑游戏的海洋中,得到游戏和虫币的双重快乐。
“真是你啊,话说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上号了。”
夏利一双蓝色眼睛亮起来,和刚才散漫的样子截然不同。
“因为我还要上学,没办法像之前那么空闲。”
卡修看着自己的虫币提供机,耐心解释。
“那你现在是不是有空?快,你不在的时候,我在排行榜上面的排名都掉了好多。”
说起游戏,夏利拉着卡修的手就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讲述,没有大腿带飞的日子,他在游戏里过得是多么无聊又痛苦,又有多少虫嘲讽他钱多又怎么样,还不是菜到离谱。
被突然而来的转折弄得不知所措的兰斯特:……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白蝴蝶看着兴冲冲的弟弟和被拽着的好友,心情复杂。
他总算是知道卡修刚刚得知自己和院长认识时,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等会儿再说。”
卡修压下了蓝发小雌虫的激动,凑到了兰斯特旁边,小声询问,
“那个……很抱歉我刚刚喊错了,所以我该喊什么?”
逃避虽然可耻并有用,但作为一只懂礼貌的小蝴蝶,卡修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补上一个称呼,不能给元帅阁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凯诺每次来的时候,喊的是伯父,跟他一样就成。”
兰斯特想了想,说道。
“那……那一会儿要是你的雄父回来了,我又该喊什么?”
卡修纠结,和自己这种雌父申请冷冻配子后生下的雌虫不一样,兰斯特是有雄父的。
“不用担心这个。”
兰斯特愣了一下,解释道,
“之前忘了跟你说,我雄父他早就已经死了。”
“啊这,节哀……”
“没什么好哀悼的,他和亚雌出去旅游,在驾驶室内胡搞,导致私虫飞艇故障爆炸,两虫都化成了宇宙中的尘埃,我们当时放了一整天的鞭炮来庆祝。”
兰斯特说着说着,就开始笑,语气开心得不得了。
卡修头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家庭情况,大脑宕机了一瞬,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刚刚非要凑过来问一嘴?!”
要是刚才不想着立一个礼貌蝶蝶的形象,直接跟着夏利去卧室打游戏,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所以说,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你的雄父死得太好了,我为你感到开心?
兰斯特看着懊恼的好友,忍不住嘴角上扬,不过白蝴蝶还是有点良心,到底没有让小蝴蝶继续尴尬窘迫下去。
“你们两个去玩游戏吧。”
他看向夏利,同时拿起了自己旁边的一个食材快递盒,
“雌父你也先去休息,我来给你们展示一下厨艺。”
这话落下,正打算拽卡修的弟弟,和脱了外套准备进卧室的雌父,同时僵硬在了原地。
即使已经过去了多年,兰斯特第一次做饭时的痛苦回忆,还是如同潮水一样向两虫涌了过来。
那年的兰斯特只有十岁,到成年雌虫腰部的小白蝴蝶,带着一盘子漆黑的不明食物,一脸期待地看着刚刚下班回来的雌父。
虽然食物的卖相不好,但看着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神,想象一下对方一只小雌虫做饭时的困难,回想起自己对这个孩子的亏欠,雌父还是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到了自己口中。
食物再怎么难吃,也不可能难吃到哪里去……吧。
“砰——”
这个在军部不苟言笑、在战场上冰冷无情、敌方恐惧己方敬畏的s级成年雌虫,就这样因为自己孩子的一勺饭,倒在了家里的地板上。
年仅四岁的夏利看看倒下去的雌父,又看看散发着不明黑气的食物,不知所措。
最后他一边哭着喊“雌父你不要抛弃我——”,一边也视死如归地挖了一勺子吃进去,随后和他雌父一起躺在了家里的木地板上。
看着两个亲虫的反应,兰斯特明显也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露出一抹尴尬:“我这学期选修了《精品厨房》,有了一点点长进。”
然而他的话在他恐怖的厨艺下,毫无说服力。
“我忽然想起来,军部还有事情要做。”
维特尔元帅已经顾不上一旁的卡修,拿起刚刚脱下的军装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