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场盛大又绚烂的烟花。
对于已经是少将的沈清远来说,申请一场烟花十分容易。
他想起当初还是在帝都第一学院刚刚毕业的自己,和刚刚成为军校学生的自己,在郑先生那里住院的自己。
那三次他们都看到了烟花,不过都是看到了别人的烟花。
而到了现在,终于到了他可以为阮临楠申请一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绚烂烟花。
电子烟花此刻腾空而起,迅速爆裂开来,蔓延覆盖了大半片天空,在紫雪花的映衬下,无比美丽。
沈清远用力地握紧了阮临楠的手。
沈父神情憔悴地站在某个军部驻扎的大门前。
此刻他十分虚弱,骨瘦如柴,几乎和沈清欢差不多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他想要找到自己的大儿子沈清远,但是作为一个普通平民,他一不知道军部在哪里,二不知道此刻沈清远举办结婚典礼的星球在哪里。
他只能找到一个军部的驻扎区,然后在外面疯狂敲击大门,让他们放自己进去,并且大声叫着沈清远的名字:“我,我是他爸爸——你们放我进去!”
现在没日没夜照顾沈母和沈清欢的日子让这个原本就在悄悄地逃避责任的男人几乎垮掉了。
他原本想得很好,几乎在知道沈清欢和沈母都变成了精神病的一瞬间,他就立刻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退路——
那就是将他们都送到帝国为精神病人特别安排的精神病安养院去,这样沈家就只有沈父自己,而他的工资想要养活自己并不难。
更何况,没有小儿子,他不是还有他这个大儿子吗?他依然可以获得不错的生活。
但是很快现实就打破了沈父的想法,当他去帝国办理手续的时候,那个负责记录的人先是手指一顿,之后就看向了沈父的脸。
沈父的脸颊一抽,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端详,于是连忙粗声粗气地开口问道:“怎、怎么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只是在沈父看不到的地方拨通了他们的内线。
沈清欢这个名字他们十分清楚,前段时间据说是在公爵外孙的订婚宴上闹了事情,又惹恼了元帅,公爵,还有侯爵一家,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虽然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如何想,但是对疗养院而言,沈清欢就是一个非常烫手的山芋,谁知道上面的那些人会不会什么时候忽然想到沈清欢进而迁怒到他们身上呢?
于是在短暂的沟通之后,那个负责人故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开口询问了一下沈父:“之前,您曾经有过拒绝送往疗养院的记录吧?”
沈父一愣,终于想起来似乎是这件事。
原本沈清远被确诊之后,按照流程应该留到疗养院治疗的,但是当初因为某种隐秘的原因,他们想要将沈清远留在家里,为家里添一份力,于是便签署了拒绝送往疗养院的合同,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翻出来。
于是那位负责人此刻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为难地拒绝道:“可能您当时没注意,当时你们签署的是拒绝所有疗养院的相应活动——也就是说您现在没法把这两个人送入疗养院照顾。”
沈父被这个结论吓得一下站了起来,差一点就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大声说:“什么?!”
负责人只是看着他微笑,并且附上了最后一击:“毕竟这是您自己的选择啊,麻烦您带他们回家去照顾吧。”
沈父不是没有抗议过,也不是没有闹过,不过他依然被疗养院坚定地拒绝,他只能将沈母和沈清欢带回了房间里一起住。
而沈清欢在那件事之后彻底疯了。
他被推入水中,发起了高烧,又被布尼安殴打,更是被磕到了脑子,之后自然而然地被解除了婚约。
沈清欢向来将婚约作为他人生的支柱,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转折,现在整个人疯得比沈母还有厉害,沈父就日日在这对母子的尖叫声中度日,整个人都形如枯槁。
终于有一天,他在投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对方再一次升职了,在军部中成了升迁最快的军人,于是他那干枯的眼睛里再一次焕发出了光来……
他还有一个位高权重儿子。
无论是想要把这两个累赘送进养老院,还是给自己不错的老年生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一定还没有机会的,于是这几年,只要是有了时间,沈父就会找到军部某一个驻扎点的大门,然后大声说自己是沈清远的父亲,他要见沈清远。
而很快驻扎点的大门也打开,出来的将士对他并不客气,一把将沈父拖了出去。
有不认识的新兵此刻发出了疑问:“这是谁啊?”
“嗨,是个疯子。自己姓沈就以为自己是沈少将的爸爸了,这几年就在各个军部门口闹,看到就直接打走,不用管他。”
“哦,原来如此。”
沈父激动的声音卡在他的喉咙口,他激动得几乎快要破音了:“不,我是他的爸爸,真的是!”
可是沈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这件事情的东西,早在几年前,沈清远留在家中的东西就已经被扔得一干二净。
沈父发现他和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儿子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于是他只能被对方无情地扔了出去,然后听他们继续说道。
“真是什么人都敢来碰瓷了。”
“当然了,谁不眼红啊。那可是少将。”
“听说沈少将今天结婚?”
“他的结婚对象可真不得了啊,那可是元帅的孙子,公爵的外孙……”
这样的话语进入到沈父的耳朵,再一次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悔恨。
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对自己的大儿子好一点呢?
早知道他还能变回s级的话……
早知道……
早知道!
虽然婚礼的流程没有上次订婚的华丽,但是却聚集了更多的嘉宾。
有许多是阮临楠和沈清远的真心好友,也有一些是单纯地为了交际而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对了,这次怎么没见过费迪南德侯爵?”
“啧,你还不知道?”听到这个名字,剩下的那个人立刻来了兴致,“上次啊,就是在沈少将和阮先生的订婚宴上,他们不是闹了事?后来费迪南德侯爵怕被牵连,就连他儿子布尼安也因为表现不佳被逐出军部了!”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
“本来就是啊,一口气惹了公爵和元帅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是报复?”
“不然呢?”
“嘶——”两个人一起倒抽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起码费迪南德也算是个侯爵家族,竟然就这样陨落了?
不过如果沈清远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定会笑出声来。
他和阮峰则在军队中向来是公事公办的人,从来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去折腾任何人,只是布尼安自己做贼心虚,每日在军部中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不过现在关于他们的一切,沈清远都不想知道了。
结束了一整天的劳累之后,沈清远终于得以和阮临楠独处,哪怕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刻,沈清远也还是先悄悄看了看房间外,再一次警惕地问阮临楠:“爷爷和外公呢?”
阮临楠噗嗤一笑。
显然是已经想到了过去无数次想要和沈清远亲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