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韵的狐狸眼倏然睁大,透出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道:“宋公子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宋音尘心下一阵恶寒,如若芷韵是个男子,他必定要狠狠抱住她,说句“同是天涯沦落人,好兄弟就要有虫一起担。”,然后抱头痛哭一番。
但是面上,他只是露出同情的眼神道:“并没有,只是曾经看他用过,颇为渗人。”
芷韵也经不住抖了抖,似乎都不想回忆跟蛊虫有关的画面,她又说回了正事:“宋公子,音歌公子的新娘是我的妹妹,这件事我并非刻意隐瞒。现在告知与你,也是生怕日后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以免届时你们措手不及。”
宋音尘笑了笑,回话道:“无碍,莫说你在江湖人眼里已是一个离世之人,即便依然在藏香阁,我相信哥哥,也不会为此就苛待嫂嫂的。”
“无论如何,你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现在心中五味杂陈,喜的是,本以为已经死了的至交好友逃脱一命,并没有下毒暗害于他;忧的是,背后竟然还藏着如此多的复杂缘由。
云栎潇……
宋音尘摩挲着茶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之前的推测果然没错,云栎潇在瞒着羽寒月做什么事,甚至,他的目标可能就是羽寒月!
可是为什么呢?
江湖一直传言他们这对兄弟感情甚好,形影不离。
虽说他上次亲眼见过,云栎潇噩梦中表现出的仓惶失措,让他有一瞬心生疑惑,可隔日醒来,仔细回忆从认识他们以来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羽寒月有苛待云栎潇的理由。
相反,羽寒月还对他接近云栎潇这件事,带着明显的敌意,活像老母鸡护崽,上次在王家村还不分青红皂白要捅死他。
横竖想不通,宋音尘便不想了,拍了拍芷韵的肩道:“你别多想,既然栎潇安排你在这里,你就安心住着。”
“无论如何,知道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
“等我问清楚了栎潇到底需要你做什么,再来找你。”
*
宋音尘从听竹轩出来后,就见云栎潇静静地立在不远处。
云栎潇今天一身黑衣,但整件衣衫都是用银线缝制,闪烁着细碎的光,抬头望着远方的苍穹,睫毛如蝶翼,鼻梁秀挺,侧颜优越,如同一幅最淡雅悠远的水墨画。
宋音尘有一瞬觉得,自己大约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
听到脚步声后,云栎潇低头望过去,唇角轻轻勾起:“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音尘哥哥和芷韵姑娘许久未见,会有很多话要说。”
“我知道音尘哥哥一直去藏香阁是因为芷韵姑娘,救下她就当是对哥哥的小小报答,毕竟以后我要一直利用音尘哥哥,音尘哥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音尘已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馥郁的玫瑰香铺天盖地袭来,让他一时之间,连呼吸的节奏都找不到了
回羽氏的马车内, 宋音尘再次瞥了眼一边认真看书的云栎潇,对着他素白的侧脸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壮着胆子开口道:“那个栎潇弟弟, 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我和芷韵”
云栎潇放下手里的书,侧头看着宋音尘,勾起薄唇:“解释什么?音尘哥哥知道我救了芷韵,激动到一出门就不顾男男授受不亲,给了一个差点勒死我的拥抱,还一直在我耳边,像和尚念经一般重复说着‘谢谢’, 这还不能说明芷韵姑娘对音尘哥哥来说,是非同一般的人吗?”
“是非同一般”宋音尘顺嘴接过话头, 随即发现又被云栎潇牵着走了, 硬生生地掰回自己想说的话,“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云栎潇似乎耐心用尽, 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重新拿起了书。
宋音尘见再一次沟通未果,急向胆边生,竟然直呼其名:“云栎潇,哥哥话还没说完,知不知道什么是礼貌?!礼貌就是耐心听完别人的话!”
云栎潇毫无反应, 不礼貌地直接把他当成透明人。
宋音尘:“……”
直到马车停在了羽氏门口,云栎潇终于合上书,再次转过头来。
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凤眼, 前圆后平,眼尾微微上扬, 是一个极勾人的弧度。
如若他心情不错,望着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连瞳孔都是亮晶晶的,特别天真无辜,可面无表情的时候,又会显得狭长而冷漠,如同最是冰冷的霜雪:“音尘哥哥不必如此费力与我解释,无论你和芷韵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都和我无关,我也并不想知道。”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这是以后利用你的报酬。音尘哥哥与其将注意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倒不如回去后就赶紧拿起那本武功心法,你早一日开始,便早一日对我有用。”
云栎潇起身离开,拉开帷帐后转过头来,浅浅一笑:“只要对我有用,音尘哥哥哪怕需要十个芷韵姑娘,夜夜笙歌,我都可以满足你。”
宋音尘:“……”
宋音尘见那道修长的黑色身影跳下了马车,一脸哑巴吃黄连的神情,跟在后面下了车,嘴里还在轻声嘟囔:“听人说话没有耐心,自己说话倒是小嘴叭叭叭地停不下来,看在你还未成年,我不和你计较!”
宋音尘还未嘟囔完毕,就见羽寒月长身而立,站在大殿门口望着他们,眼神晦暗不明,神色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