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你可了解情蛊?”
文老震惊道:“栎潇公子是研制出情蛊了?!”
云栎潇捏着书册的手指蜷缩了下,面上平静地答道:“这情蛊的培育方法甚为复杂,我确实试过几次,都未成功。今日翻到这两页注意事项,大约是明白了未能成功的缘由了。”
“我不明白的是,为何相爱如此重要?”
文老仔细阅读完那几页关于情蛊的记载,忍不住笑道:“栎潇公子虽然在医理上天赋异禀,可到底年纪还小,情爱之事知之甚少,会有此疑问当属正常。”
“老夫也不曾见过这神秘莫测的情蛊,可人生阅历还是有的,对此确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若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以软若棉絮,硬如玄铁,那非是情爱不可。”
“栎潇公子,可有动过心?”
云栎潇脑海中划过羽寒月那张冷酷俊朗的脸,垂下眼眸啃柿饼,含糊道:“从未。”
文老似乎并不奇怪这个答案:“栎潇公子未曾动过心,自是不解那是一种多么奇妙又幸福的滋味。”
“你本孤身一人来到这世上,突然有一天,心里揣进了一个人。”
“自此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你的心绪,丝毫不由你控制。”
“你很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你的心跳从此乱了节奏。”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见到漂亮绚丽的风景,也会想要和他一同去观赏。”
“你会竭尽所能的对他好,只为看到他一个笑容,在这个人面前,你会忘了自己,事事以他为先。”
“你不再是只为自己着想的孩童,你开始懂得什么是成全……”
云栎潇听着文老这一字一句,都像扎在他心上,疼痛不已,忍不住出声打断:“文老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可在我看来,这简直是愚蠢!”
“这般费尽心思地讨好一个人,又是何必?若是对方根本不需要你这么做呢?这一切岂非都是笑话?”
“我虽不曾动情,可古往今来负心汉的典故也看了不少!自古痴心之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文老轻轻拍了拍云栎潇的肩头,带着一些安抚的意味。
云栎潇竟觉得他原本笑吟吟的眼眸里,有了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栎潇公子所说的这些,自也是存在的,可那皆因所托非人,才酿成悲剧。”
“那不是情的错,而是人的错。”
“所以这古籍里才会注明,持有情蛊之人,必须彼此相爱,才能发挥情蛊的作用。”
“栎潇公子还小,有时候辨不清崇拜和心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等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属于你的良人,便会明白这古籍里说的,‘成双成对,互相扶持,不离不弃’,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生命里能出现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无憾了。”
文老将剩下的柿饼包好,塞到云栎潇的手上:“孩子,你平日里要错上千百次,才能研制出一味新的毒药,怎遇到情爱之事,就不容许它出错呢?”
文老走后,云栎潇坐在原地,心头竟不断浮现宋音尘那个废物的脸,以及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悉心照顾。
直到体内的蛊虫轻轻戳了他一下,他才骤然清醒,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低声暗骂一句:“云栎潇!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说罢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羽氏雪梅园。
云栎潇刚踏进园内,就听到了悠远清澈的琴音,当是那宋音尘又在抚琴了。
不远处红艳的梅花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清冷淡香和绝美曲音交融,整个雪梅园的冰冷孤寂感被冲淡了不少。
云栎潇难得没有觉得吵,便没去偏殿勒令宋音尘停下弹奏,而是直接回了寝殿,哪知道刚脱去外袍,房门就被敲响,宋音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栎潇弟弟,可方便进来?”
云栎潇:“?”
这废物是飞过来的吗?
云栎潇于琴艺上并没什么造诣,方才是听到琴音断了,以为只是一曲终了,没曾想是弹琴之人早放下了琴,过来寻他了。
云栎潇拉开门,就见宋音尘手里提着两个青花瓷酒坛,满面笑容地对他晃了晃:“栎潇弟弟,我来找你喝一坛,你可欢迎?”
云栎潇眼眸弯弯,双臂环胸,唇角勾起:“我若说不欢迎,音尘哥哥会回去吗?”
“当然不会。”宋音尘赶紧扒拉住门,防止云栎潇喂他吃个闭门羹,“这两坛可是桃花醉!”
云栎潇本来要关门的手果然停下了,挑了下眉,反问一句:“桃花醉?”
宋音尘毫不见外地踏进殿内,语气里还有些求夸的意思:“我知道栎潇弟弟很喜欢这桃花醉,马上年下了,运货的车马队都要停了,我前几日就飞鸽传书去了映天山谷,让宋氏的车队赶快再送一批过来,保证栎潇弟弟整个年节期间都可以喝到它,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贴心?”
云栎潇直接忽略了那一大通聒噪的语言,接过那一小坛桃花醉:“音尘哥哥这大晚上的,只是单纯找我喝酒,当真没有其他事?”
宋音尘见云栎潇的神色如常,推断他现在心情应还不错,于是道:“当然有其他事,边喝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