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栎潇又问:“这有的戴,有的不戴,是不是这些佩戴面具的锻造师手艺更为精良?”
这只乌鸡的嗓门立刻飞扬,万分惊讶地问道:“公子怎知道?”
因着有面具遮挡,云栎潇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他可曾经是天下第一兵器世家的少主,对这里头的门道不说了如指掌,也是了解颇深的:“若是锻造寻常不过甚至大批量产的兵器,比如给军队的士兵配备等,根本不可能惹上这些麻烦。”
“唯有那些少量的甚至是独一份的兵器,指向性分外明显的,才会让持有者的仇家或者亲眷来此处寻线索。”
“是以若买家能知晓其中关窍,便可以依此来选择要什么等级的锻造师,对吧?”
乌鸡摇晃着脑袋,语露赞赏道:“正是如此。”
随即就鸡头前倾,露出修长的脖子,双手交握在胸前,分外殷勤地问道:“小公子此番前来,想打造什么样的兵器?”
云栎潇覆在面具后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着这只乌鸡,心里已经略有计较,面上不动声色道:“我近日才开始习武,并不拘着兵器种类,不过我这人凡事都想要最好的,是以要寻这里头最厉害的兵器锻造师,掌柜的可否引荐?”
乌鸡听完以后,立刻大拍胸脯,热情招揽道:“那不就在你眼前吗?小公子可千万别觉着我是‘乌鸡卖蛋,自卖自夸’~”
说罢就凑得更近了,鸡头都快贴到云栎潇耳边,他轻轻吐出了几个名字,皆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兵器,随后拉开距离,又尖着嗓子道:“想必小公子对这几个名字不陌生吧?都是我亲手锻造的!不过小公子刚开始习武,暂且掌控不了如此强大的神兵,还是要循序渐进为好。不若到里头,我给你推荐一二?”
这么一小会儿,云栎潇心中已有了决断,表面装作犹疑了下,便点点头道:“也可以。”
话毕就跟着这只花枝招展的乌鸡离开了摊位,进了里间,七拐八拐地上了楼,到了二层。
此处比一层的摊位要大上许多,根据兵器种类分割出不同的区域,可供买家尽情挑选。
乌鸡如同水蛇般扭着身体,一路热情地介绍着,云栎潇对他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些兵器不为所动,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一圈都参观完了,他只淡淡道了句:“店里只有这些?”
乌鸡愣怔了下,见这位小公子如此淡定,应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身子扭得更勤快了:“绝好的自然有,不过价格嘛……”
云栎潇不多废话,只道一句:“慕容星海是我哥哥。”
乌鸡:“……”
一人一“鸡”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半盏茶功夫,乌鸡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活了过来,热情似火的仿若顷刻就能变成一只烧鸡:“我明白了!就是钱不是问题是吧?小公子这边请!!!!”
随即两人就拾级而上,从角落一处不起眼的楼梯上了三楼,直接进到一间小阁楼,格局呈正方形,云栎潇现在身量较低,倒是不打紧,但乌鸡这样的成年男子甚至都要微微低下头,不若就能顶着天花板,可见此处委实窄小·逼仄。
阁楼里头光线略微昏暗,但不妨碍云栎潇看清摆放有序的兵器。
不过这并不是他现在最关心之事。
云栎潇回头瞧了眼跟在后面,卑躬屈膝,分外殷切的乌鸡,朗声揶揄道:“你最近应当很缺钱,不然也不会这般热情揽客,我说的对吧,廖昙清?”
稚嫩的童音浅浅收尾,乌鸡那殷切的肢体动作立刻就停止,双方这么僵持了下,那原本尖细殷切的声音转瞬变得低沉警觉,细细听来还挺好听:“你是谁?”
云栎潇缓缓摘下面具:“认得吗?”
廖昙清再次寂然无声,好像死了一般,云栎潇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廖昙清重新活过来,抖着声音问:“你…你……云栎潇…你还魂了?”
云栎潇颇为无语,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就摘了廖昙清的乌鸡面具,面具下那张熟悉的浓眉大眼盛满了震惊,他冷淡至极地回了三个字:“我没死。”
也难怪廖昙清会如此惊讶。
映天山遭遇洗劫之事无人不知,云栎潇坠崖身亡也是无人不晓,现下这人非但出现在自己的店铺里,还是两人初见之时,十二三岁的孩童模样,谁能不往那方面去想?
不过在云栎潇否认后,廖昙清便明白过来,云栎潇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把自己变小了。
云栎潇不再理会廖昙清的大惊小怪,回过头来开始寻找趁手的兵器,边找边道:“玲珑丢在映天山了,短时间内我也无法找回,需要一把新的兵器,这才来寻你。”
廖昙清比方才跟得更紧了,近乎贴在了云栎潇身后,不解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云栎潇解释道:“旁人要寻你确实不易,谁能想到这天下第一的兵器锻造师,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毛头小子?再加上你出山不过两年就销声匿迹,要找到你更是难上加难。”
廖昙清道:“所以啊,我这副装扮没有任何问题吧?你还是没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气味出卖了你。”云栎潇回过头,轻蔑一笑,“我记得每个人身上的气味,还记得你脖颈后面的星形胎记,还需要我说更多吗?”
廖昙清捏紧手里的乌鸡面具:“……你果然是真的云栎潇,这种变态的能力加上这种蔑视一切的神情,除了你,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