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说完后,云栎潇就恨不得闪了自己的舌头。
宋音尘低头瞧了瞧那些刀伤剑痕,眼底精光一闪,上前两步,略微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用哄小孩的语气缓缓对他说道:“当时哥哥为了能够尽快打败坏人,便同意了刀灵附体,由它控制我暂且进入了大成之境,等哥哥醒过来时,这些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
“不疼。”
宋音尘突然凑得如此之近,云栎潇都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里都是他昔日最熟悉的宠溺。
云栎潇搁在浴袍后面的手倏然揪住衣摆,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眼神,沉默无言。
绝尘控制住了他的神志?
云栎潇想到在桃花殿时,绝尘就曾经操纵宋音尘要对他下手,难道当时在觅音楼的宋音尘,也是处在被操控的状态中?
云栎潇立刻压下心头这胡乱的猜想。
结果已定,无论当时真相到底如何,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于是他重又仰起头,用最符合孩童的表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道:“不疼便好了。”
“那我先去了,音尘哥哥自便。”
等那道小小的身影离开屏风处,隔壁屏风才探出两个头来,月熙忙问:“怎么样?”
宋音尘摇摇头,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往林海深处的温泉方向走去,脚步不似少年人那般蹦蹦跳跳,反倒是沉稳有力,不慌不忙,他勾起一抹笑容:“他的背后没有疤痕,但……他一定是栎潇。”
月熙:“?”
以往在寝殿内耳鬓厮磨时,只要他如此看着云栎潇,云栎潇就会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眼神,转瞬又倔强地迎难而上,以彰显自己的冷静自持。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反应,他隐藏不了。
宋音尘心头的大石暂且掉落了,只要栎潇好好地活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用鲜有的轻快语气道:“我们也赶紧更衣过去吧。”
温泉上空白烟袅袅,织成了一张薄纱,轻笼着绿色的林海,瞧过去略显朦胧,但不影响视物。
云栎潇过去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纸醉金迷的生活。
只见在距离温泉几丈处,架起了一个约十来丈的长桌,上头摆满了美味珍馐,各色美酒,饶是云栎潇都目不暇接。
这到底是来泡温泉的,还是来吃席的?
云栎潇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边上就有一只黑漆漆的鸡头伸了过来,在接收到云栎潇厌弃的目光后,廖昙清赶忙把面具摘了下来,嬉皮笑脸地问:“这才一日未见,栎…落衡弟弟对哥哥就这副脸色了?”
云栎潇继续冷脸瞧着他不说话,廖昙清终于心虚道:“你不会是怪我昨日见死不救吧?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打不过那变态,留在那里也是无用,再说你现在不也没事吗?”
云栎潇懒得申讨廖昙清昨日偷跑的小人行为,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管好你的嘴,要是不当心让我的身份露了马脚,我就一刀结果了你。”
廖昙清:“……”
“你们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呢?”慕容星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脚步声也逐渐近了。
云栎潇回过头,就见慕容星海随意披着湿透的浴袍,线条流畅的胸口还有晶莹的水珠划过,应当是刚从温泉里出来,眼底还似乎掠过一抹惊艳。
果然,慕容星海凑上前道:“落衡弟弟穿这一身红色,当真是好看。”
“想吃什么就同下人说,他们会放在食盒中端过来。”
“落衡弟弟是第一次来我慕容氏温泉,定要体会一下这泡在泉水之中,仰望星空,把酒言欢的快乐。”
说罢就伸出手要揽住云栎潇的肩膀:“小心路滑,我带你过去。”
那只手堪堪就要搭上云栎潇的肩膀,就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星海弟弟眼里只有落衡弟弟,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莫要自讨没趣的好。”
云栎潇抬眼望去,果见宋音尘已经换好衣裳,带着两个侍卫站在不足一丈之处,那副冰冷霸道的架势像是自个儿才是慕容氏的主人。
慕容星海被宋音尘冷冽的目光吓了一跳,本能地收回手,笑着道:“音尘兄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来者都是客,慕容氏和宋氏还是亲家,我怎可能嫌你们?”
“是吗?那就烦请星海弟弟拿些好酒来,让我也可以体验下泡在池水之中,仰望星空,把酒言欢的快乐。”说罢就拉起云栎潇的手,往几丈外的温泉去了,“星海弟弟要忙,我带你过去。”
走了两步后还不忘回头客气一声:“有劳。”
慕容星海:“……”
温泉池水轻轻晃荡,如同母亲的手一般温柔划过肌肤,云栎潇抬头望天,果见慕容星海所说的那般美景。
在无边无际的林海合围下,天空被圈成了一方椭圆形,上头繁星交替闪烁,如同无数置于黑色绒布上的璀璨钻石。
˙说来也真是神奇。
在闹腾腾的慕容府所见的星空,同几个月前他独自躺在悬崖底部仰望的模样,竟没有什么不同。
果然是星空无情,永远以这般淡然的模样,静观着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音尘兄,你要去谪仙岛的计划,家父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