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边柜所放的香炉中。
沉香价值连城的最后一丝烟火亦不甘的寂灭。
檀意缥缈的沉香在室内染了另外的腥气,肮脏浑浊,像变成释放猛兽的凶器。
瞿温书的喟叹像是从喉间发出。
他从极乐中抬头去看,看到了家规中被灯光映照的字,可那字却在下一秒变成连夏那张漂亮的近乎姝艳的脸。
纯然又无辜的声音染着娇气,从电话另一边传来:“哥哥,你到了吗?”
崩塌的理智终于在潮水褪去后回归。
瞿温书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
“哇……刚刚爽过就沉默,你这么坏的吗?”
连夏在那边似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语气里都泛着困,“不过没关系,哥哥,我喜欢听你喘。爱你哦。”
皎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的纱窗,无声的照亮室内的一切。
瞿温书放开手,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你……”
他顿了一下。
“明天有安排吗?”
“想约我啊?”
连夏那边传来床铺翻动的声音。
不同于瞿温书的喑哑。
男孩的声音清亮又甜美,像早已被毒酒染透的蜂蜜,“我也想见庭书哥哥。可是不行诶,我明天要去工作。”
瞿温书沉默:“不喜欢的工作么?”
“还好。主要是讨厌黑心老板。”
“……为什么?”
“就是厌恶。没办法呀,庭书哥哥,我是山里来的小孩,永远爱自由,天生无法共情高高在上没人性的资本家。”
连夏想了想:“而且新工作里有我喜欢的画家,估计不会太烦。就当搬砖养哥哥吧。庭书哥哥要记得想我哦。晚安。”
电话那边挂断的毫不留情。
就像所有他说的喜欢和爱,全是嘴上骗人的谎话。
外放的手机没了少年勾人的声音,徒留聒噪的杂音滴声。
短暂快乐的过后是长久的空虚。
尤其是给予快乐的人毫不留念,走的彻底,空虚也就相应加倍,磨的人上瘾般的彻骨难安。
可是快乐是属于庭书的快乐。
留给瞿温书的只有难耐的折磨。
除了不断煎熬和如坠山崖的痛苦。
他什么都没有。
这档对于连夏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体力的综艺节目叫做“我们的日子”。
说实话,很俗的名字。
内容也非常通俗。
六名嘉宾前往驻地,进行为期一周的下乡体验式生活,期间还会参与养猪、农耕、拨穗、除草或赶集等大型集体活动。
坐在保姆车上。
连夏苍凉的仰望车内刚装上不久的星空顶,语气悲伤:“真的很难想象,我偶像竟然会参加这种了无生趣的活动。”
罗尼:“……”
下一秒连夏就疗愈好了自己:“这大概就是抽象派吧,没事,偶像永远是对的。”
罗尼:“……”
自从成为连夏的经纪人后,罗尼已经将连夏的所有资料都翻阅一遍,再结合这几天自己的工作情况——可以肯定,黑料不黑料的不一定,但精神状况恐怕是一定不太正常。
正常人想不到的脑回路他都有。
罗尼苦思冥想也没明白连夏的操作:“简愉和你的竞争关系非常明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把他带上?你怎么给剧组说的?”
“简单啊。”
连夏翘着腿,“我给导演说只要他们请了简愉,我保证每天都跟他撕逼一场,保证节目效果,绝不空窗。”
罗尼:“……”
合着就是自己无聊。
罗尼无语:“那戚韶之呢?我看了你以前的采访,你的偶像不是庄菲琳吗?”
“她塌房了,惨绝人寰,我已经一年内塌了五个偶像了。”
连夏神情忧郁极了,“一个铁窗泪,一个踩缝纫机,三个逃睡查无此人。”
罗尼:“……”
连夏哭丧脸:“我去庙里拜了拜,老和尚说我不吉利。推荐我粉个圈外的,最好来个阳气重的男的,免得刚粉上又塌了。”
罗尼神色非常肃穆:“你这体质传染身边人吗?”
连夏:“?”
“可能不会。”
连夏揉揉眼睛,悲愤的道,“我多想让瞿温书破产啊,可他不仅没破,还收购了我的老巢。”
罗尼:“……”
倒霉因子不知道会不会随空气传播。
罗尼决定这次会去也去庙里求个签,顺便也替一会儿即将见面的可怜画家点了根蜡烛。
节目拍摄的地点是个江南的村镇,要下了飞机转高铁,下了高铁转高速,然后再转大巴车走两个小时山路。
目前比连夏更了解他健康状况的宋勘不在本地,连夏又是个偷偷烟酒都来的主。
在不被管着的这一周快乐放飞,原本就没养好的身体甚至只撑到了下高速,整张脸就白的跟纸一样。
但出乎意料的,连夏精神头儿倒是还行。
准确的说他本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长期不适的身体状态,只要没彻底作死,他就还能作。
到了换大巴的时候。
颤颤巍巍的掐了手里的烟。
连夏用手撑了下自己,仍旧没能成功站起,于是叹了口气:“尼崽,扶朕起来,朕还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