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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柱今儿是真的高兴,甚至还与李蔼喝了一杯酒。
孟蝶看着李三柱这精神状态,觉得这位老祖宗说不得真能活到百岁当人瑞,再看李三柱一直乐哈哈的样子,悟了,想要活得久,心态是最大的关键。
李三柱的目光落在孟蝶身上:“蝶丫头是个好的,你可得对她好,别理会京城那些人都说什么,一个个都是碎嘴子,比那村口的长舌妇还不如。”
李蔼:“我知道的,这次也幸亏她帮我,不然我也打不了这个大胜仗。”
李三柱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记得谁说过什么来着?哎呀,怎么说的来着。”
宁夫人插口:“是郑嬷嬷说过,说是蝶丫头旺夫,二郎旺妻,真正的天作之合。”
李三柱顿时眉开眼笑:“对,是这么一句话。”
饭桌上和乐融融,大家都吃到八分饱的时候,报事的小幺进来:“回老祖宗,老侯爷,二爷,军营那边来了人,问二爷什么时候回去,勇威侯爷有事相商。”
李蔼:“知道了,你告诉对方我吃了饭就回去。”
“是。”
周氏与吴氏咬耳朵:“怎么还有事相商?”
吴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话,李三柱也问了李蔼:“怎么还有事情要商量?”
李蔼含糊道:“想来是为了给众将士请功的事情。”
李三柱点点头。
大家伙儿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想着李蔼还有事情,也没继续多聊什么,纷纷回了自家的屋里。
孟蝶与李蔼回到栖霞院,李蔼:“事情比较多,这些日子我会在那边住下。”
他这一说,湖绿和玫红赶忙去收拾行李。
孟蝶不解:“在阵前杀敌之后不是立刻就都将功劳记好的吗?按照这个不就行了?”
李蔼摇摇头:“这里面说道大了。”
“啊?”完全触及到了孟蝶的知识盲区。
李蔼看着屋里的丫鬟,同孟蝶一起到了书房:“功劳确实是一定的,但是怎么分配是有说道的,比如我手下有名校尉,他很年轻,只有二十岁,按照他的功劳这一次在京城谋个六品武官是不成问题的。可他在一次战争中丢了一条手臂。”
孟蝶大吃一惊。
李蔼:“身有残疾的情况下便是谋了六品武官又能如何?再立战功升职这条路基本就是堵死了,没有前途在军营里大概率也会被边缘化,他一辈子就只能守着这个不多俸禄的六品官。”
孟蝶有点儿懂了。
李蔼:“所以他的功劳可以给别人,别人拿了他的好处总要给些银子,这样他本就有一部分赏赐再加上这笔银子回老家就能多买几亩地,到时候无论给家里种还是租借给族人邻里,他都能过上一辈子吃喝不愁的日子,还不用看上官的脸色。”
孟蝶:“拿了他军功的人不就属于冒领军功了吗?”这可是重罪,真追究起来可是要杀头的。
李蔼颔首:“但是这种事又不能不做,有些人想要留在军队继续打仗,有些人只想回家种田老婆孩子热炕头,总不能强逼着他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儿。还有阵亡的,军功再多,便是追封官职有时候意义也不大,倒不如为家里人换一大笔钱财。”
孟蝶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事儿可不好做,得几方平衡,首要的就是有些本事没那么高的,他们若是家里有钱给他们买了大量的军功,让他们做到了高位,平时也便罢了,真起了战事这样的人定会延误军机,一旦查起来上上下下都得跟着吃挂落。”
李蔼连连点头:“没错儿,不然怎么朝廷给兵士们的封赏常常要一年左右才能下来呢。”
孟蝶恍然,原来这种买卖军功的事儿从上到下都知道,皇帝也是默许的,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打仗与别的不同,没有斗志的人你又何必强留,说不得还会坏事,只是苦了主帅,想要做好各方平衡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湖绿敲门:“二爷,二奶奶,行礼收拾好了。”
孟蝶与李蔼回到正厅。湖绿和玫红一人拿着一个包将其放在桌子上:“二爷,这一包里面都是外衣,另一个包里面是鞋袜什么的。”
“好。”李蔼也不喊小幺帮忙,伸手将两个包袱一手拎起:“那我先走了。”
孟蝶送李蔼出了院门,回到屋中露微就说:“得亏去年底的时候时候二爷那边就给消息说不长个子了,湖绿她们做了几身衣裳,不然这次回来连件衣裳都没有,那可就闹笑话了。”
孟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回到书房躺在躺椅上,李蔼这是退了一步?给他们彼此间都留一个考虑的时间?
从高椅的盘子中拿出一颗草莓,孟蝶咬了一口,当初范宏同她说李蔼样貌出众,说实话,她是颇有些不以为意的,实在是她亲哥会长,是实打实的美男子,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些话都曾有人用来赞美她亲哥,该说不说,文人是挺会夸人的。
孟蝶表示:我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
等见了李蔼,孟蝶默默将口中的草莓肉咽下,李蔼这样的她还真没见过,大概是文人和武人到底不同,李蔼与孟渊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孟渊是文雅中带着一点跳脱,李蔼则是意气风发中带着一丝可爱。
想到小虎牙,孟蝶唇角不自觉的上翘,说心理话,要说她对李蔼一丝好感也没有,那纯粹是自欺欺人,来往信件也有几年,虽然一年也才两回,她还是能感受到李蔼的品性是极好的,这样好的品性加上这样的好相貌,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有好感也不奇怪。
但是仅仅凭借着这份简单的好感,就让她困守内宅,甚至将来看着对方纳妾生庶子庶女,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份好感不可能让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更让孟蝶不理解的是,李蔼通过过往的信件应该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并且借着请功的机会去军营住着了。为什么呢?李蔼要样貌有样貌,说年纪他也是风华正茂,如今身披战功,前程肯定差不了,他这样的身份,想娶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没有?大家早日把事情说开,他娶新妇,她去搞事业,不好吗?
孟蝶以为李蔼这一走怎么也得五六天,没成想他第二天在孟蝶刚吃完早饭的时候就回来了,孟蝶十分意外。
李蔼站在门口处,眼神躲闪,身体僵硬,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张。孟蝶的目光一扫过来,他的耳朵瞬间变成了一块红玉,好似下一秒头顶就要冒烟儿了。
孟蝶略一思索就知道李蔼为什么回来了,暗笑在心,故意不说话,看着李蔼越来越紧张,耳朵上的红霞蔓延到脸上甚至到脖颈处才慢悠悠的问:“你这次回来是想同我借杏黄吧?”
李蔼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是。除非本身籍贯就是京城的,大多数的将士们都不得擅自离开营地,无法进城买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