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丌走进去,站在那没有说话。
他希望他老爸能有眼色看出他很累,然后长话短说,最好不说。
周彧果然不负众望的……话极多。
看他进来,周彧放下了刚刚端起来的茶杯,于清嘉也缓缓放下写字的手。
周丌看他们俩盯着自己,哪个都不说话,有点诡异。
“干嘛?要审我啊?”
周彧不满意他的态度,不过也没说什么。
“你妈和你外公一起给我打电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周丌看天花板,看瓷砖,看树,看花,就是不看周彧,摆明了不想回答。
周彧叨叨着问了许多话,见他真的一句也不说,也不强求。
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算了,你先去歇着吧!”
他儿子那个脸色,他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逼问他。
再则,丌从陵能有什么正事儿,还鼓动着老两口也给自己打电话。
看他儿子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又惹小π生气了。
周彧都觉得烦死了,可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前岳父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也回过家了,也象征性的问过了,孩子不想说,他能怎么办?
周丌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嬢嬢突然叫住了他。
“小π。”
周丌转过头去看嬢嬢。
她已经不年轻了,这几年仙人的漂泊气质也散了一些,变成了闲散气质。
不过,岁月从不败美人,她依然秀丽又端庄。
于清嘉走到周丌前面,她看着她引以为傲的孩子,意气风发的他,现在仿佛被网困住的困兽。
眼睛里都是疲惫。
这话本来不应该她说,可她就是想说,她任性一辈子了,不差这么一件事。
她仰头看着周丌,认真的对他说:“小π,你不喜欢看见她,我们以后就不去见她。”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周丌有些惊讶,还是“嗯”了一声。
于清嘉接着说:“你不用非得做个孝顺孩子,逼着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既然不喜欢我们就能避则避。”
“你也不用非得事事尽善尽美,就算你做的不完美,你爸还活着,我也还有点用处。”
“你不完美,也是我的孩子。”
周彧本来还很赞同,听了这话,却有点想插嘴,想说那是我的孩子,我的!你们俩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幸好,他还有基本的情商,没有插话。
说到这儿,于清嘉反而好像有点生气了。
语气变得有点冲,“你不用觉得你欠了她的,她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把你生出来又没有经过你同意,况且她做的一点都不好,除了把你生下来这件事儿上。”
“我的儿子很好!是最好的!是她做的不好,活该她生的儿子和我亲。”
周彧开始变得小心,他知道于清嘉看亓从陵不爽很久了。
大家说丌从陵不给周丌开家长会,那于清嘉就坚持周丌的每一场家长会她都到场。
大家说,丌从陵把商鲸带在身边教导,于清嘉就故意非要把鲜花基地给周丌,还说他打小就跟着她学管理。
大家说丌从陵跟继子多么多么要好,商鲸结婚,她这个后妈出手多么豪横。
于清嘉就不声不响的把自己家传下来的古董字画,划拉划拉都给了小π。
于清嘉他们家是诗书传家的人家,她爷爷、父亲都是当代书画大家。
也就亿点点真迹。
直到那次辛柏的事情出了以后。
周丌认真的听那时候话还说不明白的辛柏给他告状。
原本听完都是笑着的周丌,蹲在那看辛柏好像告完状就忘记了一样,又高兴的玩了起来。
周丌笑着笑着,就不笑了,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没什么表情,就像淋过雨的狮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开心。
周彧和于清嘉在二楼看的清清楚楚。
于清嘉当场摔了东西,立马就要去找丌从陵算账。
认识了那么多年,周彧头一次知道,原来她也能如此刻薄,骂人不带脏字。
于清嘉还怪周彧拦着她,说“自家孩子挨欺负了,你也不管,不像个当爹的。”
周彧问她,你去了能干什么,你一辈子都没和人吵过架。
于清嘉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我买买一吨玩具,砸死丌从陵。”
从那以后于清嘉主动减少了自己抄经玩香的时间,开始主动带辛柏。
周彧听到于清嘉暗戳戳的教辛柏,告诉他下次就把那小姑娘打哭。
幸好是被周彧听见了,周彧立马找了几个老师回来。
于清嘉还骂周彧,就是你和妈把小π教的太好了,他才挨欺负,但凡他混一点,像城南城北那两个傻瓜一样,他都不会受这种气。
物极必反
周彧承认她骂的对。
总之,于清嘉对于丌从陵的处事已经耿耿于怀很久,几乎要成了心病。
幸好在面对小π的时候,说话还较为内敛,没说出把她脸抓花这种话来。
周丌看着在一直不停说话的嬢嬢,嘴角不自觉勾起。
记忆中她好像很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周丌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嬢嬢。
这个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试图想为他出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