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达、奥德赛、马里奥赛车……好多游戏显示在屏幕上,梁昳挑了一款看上去可可爱爱的游戏,卡通剪纸造型的《耀西的手工世界》。
确实如周景元所言,非常简单的操作,只需要使用手柄按键控制游戏人物耀西的移动、跳跃、吞食和攻击发射即可。梁昳跟周景元双人合作,通过吞食小怪获得子弹,获得的子弹像小尾巴一样长长地拖在身体后面,特别可爱。子弹可以发射出去,击中各种机关就能看到太阳花和金币,再通过跳跃或者飞行将其收入囊中。在闯关过程中,需要获得规定数量的金币和太阳花,即便没有获得,通过终点也视为完成闯关,只是数据会不太好看。
比起超级玛丽的紧张程度略逊一筹,梁昳克服刚开始的紧张之后,越来越从容。加上她最是不慌不忙的一个人,根本不怕掉血和错过太阳花,更多的是被游戏设计的精妙所吸引,在击中隐藏道具时比获得金币还兴奋。
“我没子弹了,要不我回去再吃点儿?” 因为是合作闯关,两个“耀西”必须在同一个画面中统一行动,于是梁昳跟周景元打商量。
“你等等,我先把这朵太阳花点亮。” 周景元跟梁昳不同,他很在意每一关的通关成绩,在意太阳花有没有全部点亮,也在意金币的数量够不够多,会在游戏过程中指挥梁昳跳上蹿下,协助他完成更完美的分数,“要不你跳上来?我带你上去。”
“好。”梁昳一边按键,一边宽他心,“要实在拿不到就算了,继续往前吧。”
说话间,按错了键,她的耀西吞食了周景元的耀西。
梁昳赶紧按键把他的耀西“吐”出来,然而原本属于周景元的子弹全数转移到她的耀西身后。她笑一笑,掩饰尴尬,朝周景元道:“现在回去吃点儿子弹吧……”
周景元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猪队友。”
梁昳笑着按键操作耀西往回走,对他道:“不要那么在意成败嘛,游戏而已。关键是合作的过程,游戏本身比结果重要,不是吗?”
“我在意过程,也在意结果。”周景元一边补充子弹,一边阐述自己的观点,“奋力拼过,谁不想搏一个好结果?”
“尽人事,听天命。”梁昳没所谓。
“这跟你帮段小静的态度有点儿背道而驰啊,”周景元笑她,“你可是一门心思要她奔一个好前程好结果的。”
“有的选跟没的选当然不同。”梁昳协助他摘下那朵太阳花,再不急不忙地说,“她不拼不搏,一辈子就在穷山坳里看天吃饭了。”
“我们不拼搏的话,耀西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关了。” 周景元笑,示意她按前进键去吃金币。
顺利通关,两只耀西在屏幕上跳舞,周景元在梁昳身边振臂庆祝。
梁昳揶揄他:“如果太阳花没摘齐的话,你会哭吗?”
周景元放下手柄,斜她一眼:“我哭了,你会心疼的。”
“我只会笑话你。”梁昳撇撇嘴,又复盘刚才那一遭,“原以为你会生气,我把你吃了。”
“我就这点儿肚量?”周景元笑,“也太小看我了吧。”
“是谁说要拿满分通关的?关键时刻连人带子弹被吞了,我都怕你要把我吞了。”
“哎呀——”周景元恍然大悟状,“你不说我都忘了,是可以把你吃了,子弹就回来了。”
梁昳看他马后炮似的懊悔,噎他一句:“那你怎么不吃?”
“合作就是你我一体,我不会怪你,也不会置你于不顾,解决问题,顺利通关才是最重要的。”周景元客观分析,也笑她,“你吞我,我吞你,又不是小学鸡打架。”
梁昳被他逗笑,只是“小学鸡”三个字让她想起一桩旧事来。
“你给我的微信备注名改了吗?”
周景元被她突然调转的话题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顾左右而言谈:“你吃水果吗?我买了好多水果。”
“周景元——”梁昳望着他,非常笃定,“没改,对不对?”
“你不能不让我描述客观事实,”周景元单膝跪在沙发沿,捧住她的脸,“这太为难我了。”
“诡辩!”梁昳斥他,也反驳他,“世上美丽的人多了,你怎么不这样叫他们?张美丽、王美丽、李美丽……”
“他们谁呀!我叫得着吗?”周景元笑,拨开她垂在睫毛上的碎发。
“快改,我看着你改。”梁昳才不跟他插科打诨,她今天必须亲眼看着他改过来。
“好好好,改。”周景元就势坐下,从沙发角落拿手机过来,征询的口吻问梁昳,“你想改什么?”
“总之不能是‘梁美丽’。”
“梁美人?”
“周景元!”
“我在。”有人笑得很欠揍,见梁昳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又适时认怂,谁知一张嘴就是,“老婆?”
梁昳抄起手边的靠垫压过去,周景元斜倒在沙发上,止不住地笑,顺便手机朝给她看。只见对话框那一栏的名字已经变了,规规整整的“梁昳”二字,比工作往来还官方。
梁昳松了手,抱着靠垫坐回去。
“满意了?”周景元挨过来。
梁昳“哼”一声,不置可否。
周景元顺手按开手机相机,趁她不备,拍下一张侧影。
“周景元——”梁昳叫他。
被点名的人脖子一缩:“拍照也不行?”
“我们还没有合影呢!”
周景元愣了愣,举着手机 ,笑问:“现在拍一张?”
“来吧。”
梁昳抱着靠垫,周景元揽着她的肩,两人头挨着头,拍了第一张合照。
“发给我。”梁昳起身去餐桌拿自己的手机。
“要发朋友圈吗?”
“不发。”
“介意我发吗?”
除了情人节或者 5 月 20 号发微信转账截图自证深情的朋友圈,梁昳身边没有太多发女朋友照片的参考。如果周景元想发,她自认并没有抗拒心理,于是点了点头:“你随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周景元笑,没有马上要发的意思。
“不要有那么多‘你以为’,”梁昳收到他传来的照片,原图保存下来,一本正经道,“想象不如眼见为实,就像我眼见一个纨绔子弟洗手作羹汤一样。”
说完,自己憋不住先笑了。
周景元捏着她的脸蛋挤着嘴巴嘟起来,再贴上来堵住她的笑:“你是不是打算拿这事儿笑我一辈子?”
梁昳摇头:“是夸你。”
“夸一辈子?”周景元松手指,换成手掌来捧她的脸,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也锁住她比珍珠还亮的眼睛。
“男人也需要甜言蜜语吗?”
“当然需要。”
梁昳眨了眨眼,应他:“如果可以的话。”
“一定可以。”
周景元的吻贴上来,滚烫的,比目光更灼人的温度,让梁昳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谁哄着谁说了承诺,又是谁相信了谁。
无论是谁,沉湎其中的那个注定更难脱身,如同无法从勉力残喘的婚姻中抽离的那些人。梁昳警醒自己,不要做那样的人,却又忍不住成为甘愿溺水的人。
灰姑娘有叫醒她的凌晨十二点钟声,梁昳没有钟声,也没有南瓜马车,只有一个等待她一声令下的车夫。
“很晚了……”她喃喃道,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身前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