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元蹭着她的脸,在耳朵边磨她:“去吧去吧,难得天气这么好。”
“哪里好了?冷死了。”梁昳坚决不上当,伸手捏他的脸,“乖乖待家里,别想精想怪的。”
想法被扼杀在了摇篮中,周景元怏怏地闭了嘴,“哼”一声,用唇抿住梁昳的耳尖。
“报复我呢?”梁昳觉出他的意图,笑他“小气鬼”。
“你答应我下次去露营,我就不报复了。”小气鬼如是说。
“大冬天去露营,冻死人,等天气暖和了去吧。”
“好。”周景元得逞,开心地亲了亲梁昳的额角。
不知是谁的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周景元松开怀抱,循着声音去看。梁昳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还在进消息,屏幕亮着白花花的光。
“你的。”周景元弯腰拿起来,递给她。
梁昳接过来,划开屏幕,看见碰碰给她发了好多消息——
“八点半了,节目开始啦!”
“我看他们抽签,你助演的那个歌手在第三个出场。”
“卫视开始了,app 也同步上线。”
“来不及的话,可以晚点去节目的官方微博看节目片段。”
后面还贴心地附上了官微链接。
梁昳笑了笑,一边回复碰碰,一边支使周景元:“帮我开一下电视,好吗?”
“想看什么?”周景元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
梁昳顺着左侧的电视台列表一个个翻下去,找到频道,点进去。她指着画面,对周景元道:“我上次录的那档音乐节目。”
“播了?”周景元凑过来,盯着屏幕仔细看,“是这首歌吗?”
“不是,我助演的不是这个。”
“那等等看。”
两人难得在一起看电视,一边看,一边讨论节目。
周景元对改编曲目颇有意见,觉得丢失了原有的韵味。而梁昳显然比他更包容,她不墨守成规,愿意欣赏沉睡在时间长河中的古老艺术,也不拒绝 经过加工创造的新艺术。她认为只要是美的,就值得人们去欣赏。
周景元听她阐述自己的观点,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发着光,不自觉搂住她,猛亲一口。
“干嘛?”梁昳搓了搓被他亲过的脸颊,见他又要凑过来,赶紧捂住他的嘴,掰正他的头,“快看,我要出场了。”
果然如碰碰所料,梁昳的镜头不少。不论是从歌手角度运镜的画面,还是竹笛吹奏间奏的片段,梁昳一袭素白绸裙立于台上,明明是安静助演毫不争艳的角色,却偏偏生出恬静、雅致的绝美气韵,举手投足间尽显飘然若仙的出尘气质,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周景元看呆了,也许是电视台的舞台布景缘故,或者是剪辑后期的渲染,他看到了比国庆音乐会上更令他心倾神驰的梁昳。
笛声托着歌声,像山间的清溪,似林中的莺啼,婉转流淌,流进人的耳朵里,也流进人的心里。
节目片段一经发出,官微下便引来不少讨论。网友纷纷在下面留言点赞,夸奖竹笛演奏的气质好、笛声美,很快点赞数就破了万。
碰碰一边截图,一边在微信上感叹梁昳“出圈”的盛况:“你知道吗?已经有网友拿着放大镜检索,截图到歌曲开头字幕里的‘竹笛演奏:梁昳’了。”
梁昳被猝不及防的关注惊到了,又看到碰碰实时通报:“神通广大的网友顺藤摸瓜,找到遥城民乐团的官微,看到了关于你的演出视频和照片。”
梁昳小心翼翼点开节目官微,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转发和点赞数,第一次感受到网络的能量,有了社死的实感。好在她潜水居多,跟官微没什么互动,微博 id 又跟名字没多大关联,所以没被网友揪出来。她后知后觉庆幸半天,否则以她的性格,还真是应付不来网络突如其来的巨大热情。
周景元看她无所适从的样子,笑一笑:“梁老师红了。”
“没有没有。”梁昳连连否认。
“现成的流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不要。”周景元继续逗她。
“名利从来都是双刃剑。”梁昳再清醒不过,只是难免虚荣心作祟,打着“工作汇报”的旗帜把视频链接发给了冯美茹。
“曝光是对民乐团最好的宣传,团里跟电视台合作肯定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周景元长期负责远星的运营,自然将其中的关联看得更透彻,“我猜你们团会乘着节目的东风,把你推出去狠狠宣传一番。”
梁昳当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打工人的自觉,道:“团里如果有宣传工作下来,我肯定得配合。”
“要你做个专场音乐会呢?”
“我还没这个资格。”资格没有,但她有自知之明。
“如果网友继续拱你的话……”
“那也不能让外行瞎指挥内行吧?”梁昳相信团里不会只顾眼前利益,更不可能由着非专业人士牵着鼻子走,“热度只是暂时的,提高技艺、稳定输出才能长久。”
“还是梁老师格局大。”周景元双手拉开,比出一个大大的距离。
“少打趣我。”梁昳放下手机,起身去喝水。
周景元嬉皮笑脸地贴上去:“生气了?”
“没,口渴。”
周景元抢先一步接好水,殷勤地递到她手里。
梁昳笑着接过水杯:“真没生气,又不是纸糊的。”
周景元看她喝水,认认真真端详她:“生气了我会把你哄回来的。”
“怎么哄?”梁昳起了好奇心。
“备忘录。”周景元提醒她。
“啊——”梁昳低呼一声,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留的?”
“你猜。”
“按时间推算,”梁昳偏头,找他确认,“我去找点火器的时候?”
周景元点头。
下午陡然看到他偷偷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那一行字时,梁昳虽然口是心非地说他“肉麻”,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上那些幽微难言的小毛边被抚平了。她抿一口水,笑着瞥他一眼:“老用一招就不灵了。”
“真的吗?”周景元笑,搂住她的腰,慢慢念道,“类型那么宽泛,梁昳不是同类项,是周景元的唯一答案。”
识清他在干什么,梁昳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
周景元竟然堂而皇之地当面复述备忘录内容,梁昳被翻倍的羞耻感臊得满面通红,放下杯子慌里慌张去捂他的嘴。
始作俑者全无反省的自觉,摘掉她的手,环臂拥住她,噙着笑问:“还灵吗?”
梁昳捂住耳朵,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灵吗?”周景元越发肆无忌惮,贴上她的唇,“那我再说一万遍。”
被拥住的人毫无转圜的余地,躲不开怀抱也躲不开吻,在唇瓣辗转间坦白也求饶:“灵。”
落日第三百三十七秒
梁昳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冯美茹发的朋友圈的,虽然冯女士言语平淡克制,只轻描淡写为附上的链接作一句说明——“女儿参演的音乐节目”,但梁昳还是从她添加的三个大拇指表情中读出了些许骄傲之情。
已经有不少亲戚在下面点赞留言,夸梁昳有出息。被夸奖的当事人回了个脸红害羞的表情,当作对所有赞美的回应。结果,她刚锁上手机屏,冯美茹的语音电话就拨了过来。
知女莫若母的冯女士太了解梁昳的作息,每逢周一休息日必定睡到自然醒,开口便笑问她:“起床了吗?”